春生、迟生在京城混得越发如鱼得水,春生有自己的圈子,在一堆武将、勋贵二代中做领头羊,她的武艺是真能服众。每次和公子哥们打马过长街,引得姑娘妇女争相给他们扔香囊、鲜花,春生是被砸最多的那个。迟生也找到自己想要的,闲来读书烹茶弹琵琶,一坐就是一下午,有贵女来玩儿,还带她们做新衣裳。嗯,漂亮衣裳怎么会嫌多呢。这天,迟生正在检查织坊送来的新料子,做夏衫的轻薄料子是织坊的传统优势项目,搬到洛阳之后,这个优势不能丢。“二姑娘,长兴侯府孙姑娘来了。”侍女禀告的话音未落,门外已经响起了孙嗣音的哭声。“迟生,呜呜呜——迟生——”孙嗣音哭得两眼通红,一来就扑进迟生怀里痛哭。“怎么了这是?”迟生抱着她问,示意跟前的侍女全部退下。跟着孙嗣音来的侍女也被拉下去,小声在门外和荔枝姐姐说起缘由。原来,今早孙嗣音和他哥哥,小长兴侯孙英珏大吵一架,砸了一盆花王牡丹。孙英珏近些日子淘换了一盆姚黄牡丹,花期较晚,正是赏花的时候。他从花商手中重金买下,带回家中悉心照料,说是要送人的礼物。长兴侯府一脉相承得喜欢华丽之物,老长兴侯养鸟只养锦鸡、鹦鹉,长兴侯战旗都是大红色,小侯爷就更不必说,整日穿的跟花蝴蝶似的,是京城的话题人物。孙英珏最“朴素”的审美就在牡丹上,最爱素色的白牡丹。他突然抱回来一盆姚黄,孙嗣音的生辰又近了,孙家小妹妹自然以为这是哥哥给自己的礼物,就抬回自己院子里了。孙嗣音哭诉道:“我问过他的大丫鬟了,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这是给音音的礼物,我不过是先抬到我院子里,他就吼我。”迟生拍拍她的背,“没事儿,没事儿,你哥想给你个惊喜,你却自己发现了,他郁闷了抱怨两句也正常。”“不是!才不是!”孙嗣音尖叫,“他让我把牡丹还回去,说着不是给我的。不是给我的!好几个小姐妹被我邀来赏花,他说不是我的!我不要面子吗!他还吼我!还当着我的面就要把花抬走,他到底还不是我哥!”“不哭,不哭,的确是他不对,我给你出气去!咱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去,换身衣裳,重理妆容,我给你撑腰,咱们打他一顿出气。”迟生好说歹说才安抚住孙嗣音,让人带她下去整理仪容。“怎么回事儿?”迟生问荔枝,刚刚她应该和孙嗣音的贴身丫鬟打舊獨听清楚了。“那牡丹的确是送给别人的。孙小侯爷近日金屋藏娇,外头已经有风声了,只是孙姑娘还不知道罢了。”“外头人名字里也有个音字?”“是。”“看你这表情,难道还是熟人不成?”迟生心里一紧。“陈妙音。”迟生反问:“谁?我认识这个人吗?”“前湖南左参议陈法之女,陈妙音。就是那个被于剑翘当街刺杀的那个。”没玩没了的是吧!套娃呢!在这儿玩九连环解密吗!从于剑翘到石灿然,从李如松到陈法,现在陈法都伏法了,又蹦出来个陈妙音。“陈法已死,陈妙音怎么和小长兴侯扯上关系的?”“陈家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死,十四岁以下流放,女眷尽数贬为官奴。陈妙音年轻貌美,被教坊司挑走,第一次登台表演就被孙小侯爷包场。这事儿外头都知道,孙小侯爷迷恋妙音仙子,只是瞒着孙姑娘这样的内宅闺秀罢了。”“侯爷夫人知晓吗?”“这回避暑,姑娘不是问孙小侯爷那样爱凑热闹的人为什么没来吗?他被长兴侯使了家法,躺在床上起不来。”“那是打得太轻了,这不还有劲儿和音音吵吗?”孙嗣音是自己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真心朋友,迟生岂能坐视不管,立即带着人杀到长兴侯府。孙英珏的院子被砸得一片狼藉,丫鬟婆子们正在收拾,迟生带着孙嗣音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怎么回事?我哥怎么样了?”孙嗣音紧张问道。“回姑娘,是侯爷砸的。侯爷下了军令,要小侯爷禁足,还说若是小侯爷再胡作非为,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孙嗣音听到这样严重的指责,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顾不上和他赌气,“我去找爹爹求情。”孙英珏是长兴侯的唯一嫡子,已经请封了世子,爵位妥妥的。但是,如果他迷恋贱籍女子,屡次做出荒唐之举,长兴侯府又不是没有庶子。不过,迟生觉得还不到这个地步,长兴侯若是真放弃这个儿子了,不理会就是,犯不着自己来儿子院子里打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