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举起法杖:“看来是选择了后者。”
剑拔弩张的对峙中,忽然从斜方冲出了一队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怪物。
密道里的机关让他们的身上挂了彩,但当他们的目光黏上德莱米身后的蚀石,伤痛便无关紧要了。
“是红色的石头!”“对!就是它!”
“一起上!抢走蚀石!”领头的摇旗呐喊,怪物们便一拥而上:“德莱米再强,也没法同时对付这么多敌人!”
他们无视了斯坦因和莱昂,朝着德莱米身后的蚀石冲去,甚至还分工有序,有怪物试图牵制德莱米,就有怪物想方设法接近蚀石,还有怪物伺机而动,静待机会。
德莱米使用了瞬移,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怪物之中,他的身形化为残影,难以被肉眼捕捉到。他并不纠缠,短暂地和每个怪物都交了手,牵制住他们的进度。
但怪物们毕竟有不同的异能,在各显神通后,德莱米被短暂地捕捉到了,一直在暗中隐匿,谨慎等待机会的堕天使终于出手。
巨大的黑色战镰斜劈入德莱米的身体,从左边的臂膀撕裂开肌肉,直至心脏的位置。
那是足以贯穿胸口的致命伤。全场都因为目睹这道血族必死无疑的伤安静了瞬间。
艾尔莎不禁也从石头后探出身体张望:德莱米死了吗?
堕天使踉跄地退了一步,他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猛地抽出镰刀,德莱米胸前的创口大咧咧地敞开:他被洞穿的胸口里什么都没有——连心脏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堕天使不可思议地看着德莱米,他的伤口肌肤如同蠕动的触手,迅速地修复,差点被割断的臂膀自动地和身体缝合起来。
众所周知血族的致命点是阳光和心脏,但他们身处地下没有阳光,要彻底打倒德莱米只有毁掉他的心脏。
可德莱米却违反了这一认知,他的致命处不见了。阿喀琉斯若是没有致命的后脚跟,要打倒他就会象是天方夜谭。德莱米原本是强大的,但现在,他甚至可能是不死的。
“很失礼啊。”德莱米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裂开的西装,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人数多就得意忘形了?”他笑起来,“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杂碎,连忠诚的价值都没有。”
他挥了挥手,像是个娴熟的指挥家。
堕天使忽然感到一阵酥麻的痛意。刚在矿道的陷阱中,他的腹部受了道浅浅的伤,此时他的伤口处忽然炸开一丛红色的烟雾,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颗粒状的血。
堕天使痛呼着捂住肚子,但这显然无济于事。血液汇聚成一束流动的血线,从伤口、从他的指缝间迫不及待地钻出来,殷勤地奔向全场唯一的指挥家。
被瞬间抽干了血的不仅是堕天使。
先前德莱米浅尝辄止地兜旋,只是为了在每个怪物身上留下了狩猎的记号。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在他手中就会变成致命伤。
从他们身体里抽走的不只是血液,还有血液里蕴藏的蓬勃生命力。他们是被风干的植物,被放掉了气的气球,被德莱米抽取血液的怪物迅速衰老和干瘪。
血像烟花丛丛炸开,漫天的血雾中,怪物们像是同时被压扁的纸张。萎缩的皮肉包裹着骨头,轻飘飘地坠落。
被抽出的血围绕着德莱米,随着他的心意变换形态。既可以变身危险的细线,也可以是尖锐的武器。
从受害者身上夺取的血,将会变成施暴者的武器,再度创造新的受害人。
“身上不能有伤口。”斯坦因看完了热闹:“别让他靠近,血术的范围限制大概是一米,辅助我。”
“好。”莱昂举起法杖:“给我的机会找他的心脏。”
斯坦因点头,法杖的光芒劈开了漫天的血雾,斯坦因动手了。
亲眼见到德莱米的诡异和强大,艾尔莎脸色微白,但她也没那么悲观。怪不得德莱米这么在意斯坦因,没有血液的斯坦因是无视他那霸道的血术,近乎天敌般的存在。
她眼下还有件在意的事,那就是她曾经从孤本上看到的生血的药方,但那本古书是残缺的,她也不知道具体的药剂配比,只知道操作不当的话,大概率是有意想不到的副作用的。
她的包中正巧有药剂原料,而地上躺着的这一片,都可以算是现成的“志愿者”。
离艾尔莎最近的就是那个堕天使,被抽血后,他尝试挣扎地飞远德莱米,但还是没能逃出被吸干的命运。艾尔莎拖住堕天使的翅膀,把他拉入了藏身的岩石后。
艾尔莎给他灌了药剂。药水滑过堕天使干枯的喉咙,没过多久药效便发挥了,身体中新生的血液逐渐充盈,空洞的眼里重新闪烁出两束幽蓝的光芒。
堕天使重新恢复意识,他看到了双漂亮的眼睛,正柔情又关切地注视着他。
“是你……”他感到头晕目眩,但他难以分明这是因为被德莱米吸血的后遗症,还是因为他即将坠入爱河:“是你救了我吗?”
“你喝下了我的药水。”艾尔莎回答道,她看起来有点紧张:“还有什么不适吗?”
“美丽的小姐,是你拯救了我,”他感激地说,“我现在只有点晕,”他的口中泛出白沫,“别为我担心……”他翻着眼睛晕了过去,让人想起死鱼浮起的白肚。
“看来这个剂量不对。”艾尔莎把堕天使放平,双手合十:“感谢你做出的牺牲。”
她祈祷完,转头拉住另一个怪物的斗篷,将他缓缓拖入了岩石背后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