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将军了解我,就如我了解你一样。”旧日的阴翳在凤应歌身上遍寻不见,他仰望着墙头上的人,红梅摇曳间眉目沉静,“所以将军不信我,认定我居心叵测。更不信皇权与诸侯间的立场能跨越鸿沟,必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今安静静看着他。
“正如将军所说,应歌无法否认自己的野心,也追寻这给予我求生意志的野心。可我也能证明给你看,将军,鸿沟并非无可跨越。你该知我到现在的谋算,何尝真正殃及到你?闵阿下马,祸及罗仁典,我在连州数年筹谋摊开在将军手上,不吝于递上取我性命的刀。”
凤应歌再次伸出手,大袖飞荡,目光烨烨。
“可是将军,你想要连州,应歌便为你奉上连州。”
——
在乱事频生的裘安城里,虞兰时的平安归来没有掀起什么水花,没有人会将这个他州的商客与定栾王的失踪扯上什么干系。近几日的目光焦点,全聚集在连州侯府里。
定栾王遇险,前掌兵都督闵阿下狱,连州府里却是戏台不断,夜夜笙歌。等罗仁典抽身出来料理时,府里的戏台已经搭了两夜,城里关于他的骂名甚嚣尘上。罗孜强抢民女、凌虐致死的前事也被翻了出来。
罗孜被关了紧闭,戏台拆了,付书玉被囚。
多事之秋,凤应歌府中设宴,给罗仁典下了帖子。
夜色中,罗仁典乘轿前来。府前迎接的人看帖无误,又看向罗仁典身后荷刀御剑的侍卫们,“殿下设宴,一应做客者都要卸下武器,请侯爷见谅。”
平常事,罗仁典点头允了。
他在整个连州中掌权已久,从来都是别人来他地头上做客,听他规矩行事。这半月间,先是一个定栾王教他费心经营的名声狼藉,又来一个六皇子让他低头称臣。他这几日说是焦头烂额都不为过,幸好,不枉费他多年在连州与王都中的苦心周旋。罗仁典现在只想着尽快请走了这两尊大佛,还他过往的清净。虽则闵阿之事牵连累及他,但闵阿一势去除,日后爵位一应上不再多生波折,倒是焉知非福。虽说对他的亡妻岳丈灵前难以交代,但这总归都是活人的事情了。
罗仁典心里漫不经心筹谋着,一路经过花园前庭,遍观雕栏画柱,金饰粉砌,即是一处临时的落脚地,天横贵胄们也是极尽所能地追求奢华。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一个个被带去了下堂饮酒,只剩下两个心腹随侧。
前头大幕一起,进了宴堂。
金玉雕砌,所在遍设数十席位,都是空空,没有他人。
从前门进来便一反寻常的冷清终于进了罗仁典的眼。举凡设宴,莫不是车水马龙,一应佳肴鱼贯,进则杯盏人声满堂向他献媚,何尝如此冷清。
实在奇怪,罗仁典生了疑窦,转头问侍者:“为何如此冷清?”
“殿下此番设宴,只请了侯爷一人。”侍者将罗仁典引至左上席,说罢便退下。
罗仁典举观堂中,心里疑窦丛生,又想起门外候着的两个心腹,再是一众护卫。今日过来的车轿在闹市行过,人人都知道他连州侯今日是来六皇子府中做客。他心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