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笑。
过了阵子,日影斜斜挂到门前,虞兰时问今安,“以后能继续弹琴吗?”
今安想了想,“不妨碍的。”
“那就好。”虞兰时弯弯眼睛,看她,“我想弹给你听。”
闻言,今安愣了一下,想起来不久前他弹琴的情形,好似还被断了的琴弦割了手。去看他掌心,伤口没好全又被马鞭磨破、泡了水,这双漂亮的手近日竟没个妥帖的时候。
他说给她弹琴。今安赏不了这等风雅事。略略听过几回,见着那些常溺于靡靡之音的权贵泡烂了骨头,声色犬马,醉生梦死。
赏不了。她想。
“好的。”她听见自己说。
罢了。
面前人还在拿他掌心看,虞兰时低了低眼睫,“割得不深,只是看着吓人,快好了。”
哪里快好了,比起他肩上那处,这一点又确实算不得什么。又听他说,“小时候也常有这种事,都好了。”
说着,那片手掌就在她眼下翻了两遍,证明所言不虚,又伸过来牵她的手,十指交缠。
他的手凉,手指间的厮磨黏腻得如同蛇信爬过。
今安觉着今日情形着实有点儿诡异,仿佛是跳过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不由得问他:“我有说了什么吗?”
他说,“没有。”靠近过来,目光定她脸上,不移片刻,“我知道的。”
知道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虞兰时的伤重,今安不允许他轻易动弹,老老实实披了做被子的毛皮坐在避风角落里,看她削树枝。
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上乖觉得很,翻飞成影,不规整的褐色树枝转眼被削成了首尖尾钝的直杆,在她脚下累了十几枝。
今安去外头走了一圈,捡了块韧性尚佳的木头,回来切成薄木。再从大块皮毛上切下一小条,去毛揉细,系在拉弯的薄木两端。
片刻功夫,一张粗制的弓便出现在她手上。今安试着挽了挽,弓弦震颤带着木头发出要断裂的惨叫声,到底没断。大约能用上个三四回,运气好的话,能猎只溜出窝的野兔山雉。
今安看了看外头天色,转头对上屋里人看过来的目光。
她问:“你去不去?”
虞兰时受宠若惊:“我可以吗?”
“又不是伤了腿。”今安回头撩他一眼,“你也不会乖乖留着。”
话虽如此,今安带着虞兰时走得不远,捡了处之前猎户设下的陷阱。昨天她看过,陷阱旁边有小动物压过的新鲜痕迹。
灰扑扑的山雉在白雪地上格外显眼,听到异响,它正要扬翅窜走,一枝尖锐的直影已飞速追了过去,将它的翅膀钉死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