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着方才抬头看他的动作半支身在那里,斜目睨着虞兰时,一点妖冶瞳光被轻合的眼睑夹着,刺向他,“我很冷。”
这句话惊醒了兀自坠入遐思的人。这才觉察到搅入两人缝隙间的冷风,虞兰时伸手往被衾中一探,正摸到她未着鞋袜的赤足。
伸出布料外的一段,在外头冻了许久,冷玉一般,与他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
稀奇的是无论看上去他多苍白失血过多,身上的温度总是要比她热上几分,某些时刻不动声色却不容忽视地宣誓着存在感。
就如此刻。
虞兰时下意识张开手掌包裹上去,从脚底裹上脚背,想为她取暖。
不料被轻轻踹了一下掌心,“痒。”
他蓦然顿住。
踹人的人自顾以肘作枕重新躺下去,感觉到捧握脚心的力道离开,那点熨帖的暖意也散去。
正有些些遗憾之际,又被人拿住了脚背,伴随窸窸窣窣的不明声响,往某处更暖和的地方放。
他一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雪青棉袍里是层较单薄柔软的衣裳,因着里衣已被她撕作碎布,层层叠叠的衣料后,她双足搁上的地方几乎能直接碰到他腹部的肤热。
明明没有再被触摸,脚心仍是麻痒,今安下意识一缩,未及远离又被更紧地按上去。
他倾身下来,睡前解开的长墨发顺势倾下半幅,水瀑般将本已狭小的空间切割,荡在余光中,问她,“还冷吗?”
眼前人身上那些长年累月熏进骨子里的檀香味,在这寒夜里充盈浮荡。
真是……
说他未经人事真不知是褒奖还是侮辱了他。
这等手段,可比她遇到过的风月老手高明多了。
个中体会谈不上千帆过,单就温柔得不令人生厌这一点,就胜过许多人。
寒夜里身上仅存的体温被极速剥夺,惯练武技的人即使血畅脉温,也避开不了对于热意的汲取。
何况她深知在此种境地下保存体温的必要性。暖意从脚底贴着的另一人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昨夜今日积攒的一堆倦意被熏得化开,徜徉在她身上。
于是今安懒懒嗯了一声,伏身下去,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番小意讨好。
但她没有往更深层次想,他也许不是在讨好。
他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某些欲望,在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情况下。
脚心踏乱了衣面,在她的默许下,虞兰时的手指一根一根、一寸一寸地摩挲过她的脚背,一下轻一下重。
如同工匠打造了一件极其珍贵的瓷器,在上釉前一点点打磨,同时观摩赞叹着沥尽心血的这一件珍宝。
然后以指上釉。
太过珍贵,不容毫差,只得细致地抚摸而过,偶尔会因为太过心喜而控制不了力道,反应过来的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弄坏。
在假寐中屡次被摸醒,今安实在烦不胜烦,又踹了他一下,“别闹。”
力道不重,但不知踹到了哪里,虞兰时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手指往上,顺势圈握住她那截牵连足背的脚踝,拿得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