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再将门掩上,今安回顾屋内,走去那张木床旁将上头的脏棉被扯下,挂去门头充当门帘,暂挡了风雪,底下漏出的一条小缝可以散开烟毒。
再转头,篝火旁的人已坐去了原先的枯草堆上,半佝着腰长发垂下看不清神情,像是在忍痛。
今安走上前去探他肩膀,“是又扯到了伤口吗?”
他避开了,“不劳烦,我没事。”
他忽然变得客气了起来。
十分客气,显而易见到今安觉得怪异,找不出原由,转念一想,又觉得合该如此,很快抛到脑后。
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几套陈旧粗布衣并两张动物毛皮,应是猎户留着备用或是忘了拿去卖,不管如何,这解救了二人。
各自避开换了身上的湿衣,再将湿衣摊开烘烤,外头的天色已经黑到极稠浓时。
枯草堆被分成了两处,今安半躺在这一头,透过跳跃的火光看着另一头安静蜷在毛皮下的人影,只隐隐露出一小片苍白的下颚。
她实在疲乏,慢慢合上眼帘。
篝火在屋中噼啪燃烧着,切割明暗两端,隔成楚河汉界。
等待这漫长的一夜消亡。
折桂魄(四)
数九寒天里,盖着一张毛皮充其量只能抵消了寒风,此外取不了多少暖意。
今安睡得浅,尤其在安危不定的野外,一丝风吹草动也无法掉以轻心。身上这点使人无法安寝的空冷适时警醒着她。
耳边风声从未停下,屋中篝火火星噼啪。
忽然,几声短促的低吟在屋中响起。
她警觉地睁开眼。
此时距离躺下休息时只过了半个多时辰,晨曦未起,眼前所见都是苍灰色的夜雾纷纷扰扰。屋内冷冷清清,除了当中渐烧渐矮的篝火,还有另一头的动静。
低吟声正是从那里发出。
低哑的,忍痛的。
今安走上前去,扯开那团紧紧蜷缩的毛皮露出里面的人。
虞兰时苍白的一张脸上泛着极不正常的绯红,紧紧闭着眼,死咬着唇也咽不下痛苦的呻吟。顺着额头颈侧一摸,触手极热,几乎烫着了今安。
她怎么忘了,一张毛皮对她来说是冷的,对他来说也是。
无法避免地,未清的创口在冰天雪地里过了趟水,裹了那么久的湿衣又不得回暖,他发起了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