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个狗东西,今日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都住口!”重掌将木桌震响,惊得堂中嘈杂突兀一停。
陈浒虎目环视两边对峙甚至想拔刀的众人,将他们逼视得退回原位。
都是跟着他拼杀多年的人,知根知底。老三跟他最久,有些护短的义气,却太过激进,对底下人也不够赏罚分明,由来已久积攒了不少怨气。老李早些年带了一帮人来投靠他,有自己的势力,有能力也算忠心。
陈浒知道,这些人有暗里龃龉。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面扯破脸皮。
场上一时寂静,下面跪着的人抹开额角淌下的血线,被授意继续禀报下去。
“我探过姓虞的小子筋脉,干涸无力,半点内功也没有,别说杀人,杀鸡都难。而且身上昨夜被伤重,绝无能力将四头领悄无声息杀在房中,再将尸体转移到一楼。而据守在三楼的几批巡逻回报,昨夜二楼与三楼通道各处,并未发现异样!”
说到这里,他踟蹰几下,才接着道:“然后,那姓虞的又说了句、说了句……”
“他说了什么?”
“他说,难道这条船上就单他一人有杀人动机不成。”
三头领闻言嗤笑道:“什么狗屁,不就是想推脱!不是他,莫非是楼下那群被五花大绑的软脚虾去干的?这艘船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哪个通天本事的能在这么多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难不成还是……”
说到这里,他一下住了口,意识到什么,惊疑不定地将在座数人扫视了一遍。
比方才更拔张数倍的氛围弥漫开来。人人脸色不明。
——
毫不掩饰声量的这场谈话从二楼飘下底层船尾。
破损支离的木板碎块被丢进水中,沉下又浮起,在清澈江面晕开缕缕鲜红,随江流荡进浓雾后。
血实在黏稠,沾上便抹不干净,只得用匕首撬走地上沾血的木板,趁着船上那群人焦头烂额之际,丢到江上。
干干净净。
江雾清冷缠绵,蜂拥拂上今安的眉眼衣袂。
煙波驟
今安解决完手尾后,返回到三楼。
这边的审问早已结束。
通室狼藉里,受了鞭刑的人昏倒蜷在地上,鸦黑浓密的长发拢住半张面容。
今安低头仔细看了一会这张冶丽又易碎的脸。
如若不是这人当真城府深沉,瞒得滴水不漏,甚至不惜以身作诱引。便是虞府切实与江寇无甚牵扯,起码,不是同流合污的牵扯。
无可否认的是,他很听话。将方才这场戏演得半真半假,糊弄得那群人要窝里斗起来。又硬生生受住了一顿鞭刑。想必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来说真是平生仅此一遭,也痛得很。
但愧疚心于今安实在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