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精湛的技巧,也没有婉转的腔调,但它的应和声,比刚才所有的曲子都要大,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歌声混合着被晚风吹得很远。
“听见了吗,庇斯特,他们都在唱《献给大司祭》呢,你不是说,这首歌要是传开了,一定会成为圣女的黑历史吗,现在看来,这首歌贴的可是你的标签,你也有算不准的时候。”
阿洛菲蹲在白色墓碑前低声絮絮叨叨,远处隐约传来简单得简直有些简陋的旋律与歌声。
除了游吟诗人,南大陆其他人偶尔也会创作歌曲,这首《献给大司祭》就是阿洛菲数年前给庇斯特作的生日礼物。
“看来,我是不用担心圣女以后会想当游吟诗人这件事的,但也许需要防备有人向审判庭控告司祭吹嘘自己功绩。”
那时候庇斯特是这么评价这首歌的,表情也似乎相当精彩,捂着脸的羞耻劲,似乎恨不得把词稿压在箱底再也不见不听。
但至于是怎么流传得如此广泛的,也许只有大司祭自己清楚,到底是怎么“无意中”向身边人炫耀自己带大的孩子为自己特意写了首歌。
或许不少人私底下还会嘀咕,表面冰冷的大司祭,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记忆就像是未熟透的果子,甜中带着酸涩。
阿洛菲笑了,轻声跟着那些人的歌声唱完整首歌,当日自己觉得精妙绝伦的措辞结构,现在听来果然是幼稚又做作。
只是遥远的合唱声,竟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一首歌,它承载的是信众们对早逝大司祭的追忆,一如当年她在创作时怀着无比纯粹的感情。
她的心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情感,驱动着她念动咒语。
在洁白的墓碑前,从她指尖下的土里,开出一朵玫瑰,和真正的玫瑰几乎一样,有花茎,有叶子,只是通体银色,无声的飘逸出银粉。
阿洛菲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她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么一气呵成的完成这种高阶神术。
这枚玫瑰法力充盈,就像随心而生。
那首《大司祭之歌》唱了好几遍,直到阿洛菲从墓园里走远了才重新变为时下热门的曲子。
阿洛菲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神殿附近。
竟然没有一个守卫?
不愿意出席信徒们举行的庆典,神明又在做什么呢?
“赫墨尼,你在吗?”走进神殿里,阿洛菲环顾四周,静悄悄的。
“你应该说我想你了,而不是对着张空椅子发问。”
带着倦意般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阿洛菲转了一圈后,听见对方闷闷的发笑后,才意识到似乎被耍了。
她装出生气的样子:“你不出来,我就回中央广场吃烤鸡了。”
“这种时候,即使是年纪很大的人类,也不会在屋子里发呆。”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在神殿外。
阿洛菲跑到庭院,张望了半天,才看见神明坐在前殿的顶上,胳膊随性抵在蜷起的一条腿上,懒洋洋的支着下巴望她,黯淡的月光勾勒出他线条硬朗的轮廓,那头浓密的长黑发在风中被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