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压低声音嘀咕,“把儿子当成丈夫一样,听说动不动就晕倒叫儿子抱著进屋,儿子儿媳同房时间长瞭,就在窗户底下走来走去,第二天拈酸吃醋给儿媳妇找事。程副千户也是个不知事的,一味偏帮老娘,你傢那位妹妹,日子恐怕不好过。”
说完去看俞婉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蒋夫人便猜测,俞婉跟那位堂妹关系不怎麽好。倒也不好再说人傢的私事,张罗著下人开宴,吃完饭,喝茶的功夫大傢拉拉傢常、逛逛院子,转眼到瞭告辞的时候。
马车停在大门口,诸位夫人辞别主人傢,各自走瞭。蒋夫人将俞婉送到车跟前,远远有人打马前来,走到俞婉身边,似是不放心将她看瞭一会儿,这才朝蒋夫人抱拳。
来人个子高挑,一身玄衣披风威风凛凛,再去看脸,好一个冷意森森俊俏的青年。那双眼睛分明没什麽温度,流转间仿佛什麽也不放在心上,隻看向俞婉时痴得挪不开。说他情意绵绵,漂亮的脸上实在没什麽表情,说他冷酷吧,巴巴地盯著媳妇,旁边站著人都忘瞭!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壁人啊,叫人看得豔羡不已,蒋夫人啧啧两声,邀请中郎将进屋坐。天晚瞭,寇冲专程来接媳妇的,隻想赶紧回傢,哪有心思在别人傢裡耗时间。蒋夫人也不勉强,看著两人上瞭马车,这才往回走。
寇冲熟练地将俞婉抱在怀裡,手指缠著她一缕黑发把玩,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心,爱不释手地捏捏摸摸,“玩得开心吗?”
喝瞭点酒,车厢裡点瞭炉子,上好的银丝碳,一点烟气也无,又撒瞭聚宝阁出品的熏香,暖融融的叫人想睡觉,俞婉漫不经心点点头,“还行,认识瞭几位夫人,说是傢裡男人在你手底下。对我巴结地很。”
寇冲喔瞭一声,转而道:“我的请封下来瞭,娘封为太安人,你封为安人。往后便是刺史傢的女眷,也不敢小瞧你。”
俞婉从不看重这些,兴致缺缺,隻想睡觉。寇冲摇著俞婉的手腕,在她唇上咬瞭一口,用上瞭力道,咬得俞婉眼泪花儿都出来瞭,没好气,“你是狗吗?老是咬我。”
“哪儿还咬伤瞭?给我看看。”寇冲脸上表情不显,眼睛裡暖意融融,扶著她的下巴,认真端详,看著看著眼神便深瞭。俞婉对他这种视线太熟悉瞭,每次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她就要吃大亏,咬伤哪也不管瞭,转移话题,“怎麽想到给我们请封号,一次两个,朝廷不会有意见吗?其实隻给娘请封就是瞭,我不需要的。”
“你需要。”寇冲格外认真,“往后我们要葬在一起的,我的墓地规格有定制,不给你请封,平民之身怎麽在一起?”他在战场上讨生活,每每又冲锋在前,功夫再高,刀剑无眼,不定什麽时候出个意外。是以早已经打定主意,军衔一升,就给婉婉请封,将她牢牢绑在身边。
哪怕他死,一想到她毫无牵挂再嫁,心胸便翻滚著想杀人的冲动。自私便自私吧,婉婉隻能是他一个人的,生生死死都是。
他想得还真长远,俞婉又有那种熟悉的感觉瞭。心髒说不出的感受,酥酥麻麻的,好像很难受,酸涩中又夹著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胀。
麻烦
俞罗衣这些天朝梅花裡跑得勤快,俞婉每日在床上赖半天,起来便去作坊,兑换当日制作香脂香膏的苍兰仙露,跟俞罗衣碰上的机会很少。
这天早上,扶著快要断掉的腰杆起来,勉强吃瞭早饭,去前院看胡杏娘,俞罗衣也在。俞婉请过安,打算出门,胡杏娘将她叫住,“媳妇你过来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比一个月之前白净多瞭,下巴这一块的老年斑都没瞭。罗衣说我看著年轻瞭十岁,我瞧著没什麽区别啊。”
“那是因为变化是一日一日的,杏姨日日对著镜子,怎麽察觉得到呢?”俞罗衣还像以前一样,比俞婉这个正经儿媳妇伺候得还好,俞婉一时恍惚,险些以为眼前是上辈子。
上辈子罗衣比她会笼络人,苍兰仙露也舍得给胡杏娘用,站在一起,两人像是姐妹。可依照罗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俞婉很怀疑她对婆婆那麽好的动机,随即想到,寇冲对罗衣无情,怎麽会愿意娶她。不会是罗衣利用苍兰仙露讨好胡杏娘,才得来这门亲事的吧?
不得不说,俞婉真相瞭,俞罗衣想嫁给寇冲,唯一能讨好的隻有胡杏娘。胡杏娘要什麽没有,也唯有苍兰仙露这样的仙品能得她青睐。俞罗衣确实将苍兰仙露的秘密分享给瞭胡杏娘,不过她很聪明,粉饰瞭一下来历,将自己摘瞭出来。胡杏娘隻知道俞罗衣每天早上可以从院中某种花草上得到三滴神水,具体的时间跟地点都不清楚,但她可以感应到。
依照俞罗衣的这种能力,两个人拧成一根绳子赚钱,自然好的像一个人。而为瞭将俞罗衣留在身边,成为自傢人是最好的法子。唯有这件事,胡杏娘完全不顾儿子的想法,私自定瞭下来,她想著日子长瞭,儿子肯定能明白她的苦心。
却不知道寇冲倔种一个,生生误瞭一辈子。孤零零直到死也一直想著那个又爱又恨的人,旁人再不肯眷顾哪怕一眼。
“娘觉得好用,我叫人再给你送一套过来。不过这个一次用多瞭,肌肤吸收不瞭也不好,半个月一盒最合适。”
胡杏娘点点头,举著镜子跟俞罗衣讨论自己的脸,顾不上招待俞婉,俞婉便自己退下去瞭。
刚出大门,门前停著一辆普普通通的青罗车,掀开帘子,下来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仆妇。看著像是谁傢的管傢婆,朝著俞婉走过来。俞婉见此,便停下瞭步子,来人笑眯眯地自报傢门,说是县裡郑司功傢裡的婆子,特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