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书叠在一起,最上面是物理必修,何倦心想,难道回家复习教科书也不带吗?有什么东西从他拿起的书中滑落。何倦下意识低头去捡,但是东西碎的太厉害了,又很黏地板,他扣了几张才发现好像是照片。他捡起一部分,因为照片太碎了,最开始他不知道这是谁的,只准备都捡起来夹回书中,等见到几个比较大一点的,才发现有点眼熟,一个碎片中有半边项链的影子,何倦看了一会,确认了,这是傅闲的照片。怎么碎成这样?疑惑只是一瞬间,他将照片放进物理书里,夏森已经在催促他东西收拾好了。何倦最后看了一眼他待了几个月的寝室,背着书包,离开了。他第一天进来的时候热热闹闹,寝室有四个人。离开的时候,两张床是空的,还有一张虽然没空,但是考完试肯定要搬走。想到这里,何倦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他想起了原书中的剧情。作为一本狗血爱情文学,越是重大关头,狗血撒的越浓。也越能促进爱情的发展。关时景的母亲在卖早餐的路上出车祸了,前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凌晨三点才停。路滑,三轮车稳定性不好,关时景母亲因为起的晚想快点赶到地方,绿灯还剩下两秒的时候,她加快速度冲刺,十字路口,一辆大货车冲过来,就这么被撞倒了。她当时还能撑住,甚至还做了手术出来。关时景知道这个消息,为了照顾妈妈所以提前请假回家复习。但其实关时景母亲只是在撑着,关时景考完试的下午,她就过世了。原书中,傅闲陪了关时景一个暑假,两人的感情就是那时候迅速升温的。但是现在,有两个问题,傅闲不在a城,他似乎对关时景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那关时景的母亲,就不会转入傅家私人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傅闲不在国内读大学,就更不可能陪关时景三个月。何倦眉毛打结,他怎么现在才想起剧情呢?夏森很高兴,认识表弟这么久,第一次被表弟撒娇了。在他看来就是撒娇。漂漂亮亮的十七岁少年,因为这些日子精心养着,终于不再是一点气色都没有,六月的阳光下,少年冷白的皮肤带了健康的粉,眼尾很勾人的上扬,带了点滟色,细细密密的睫毛却很乖巧的下压。因为太长了,眼尾的睫毛就有点黏在一起,尖端毛润润的往人心尖戳一样,身上带了好闻的清冽气息。因为刚刚被塞了一块冰淇淋蛋糕,呼吸间还能隐约闻到甜丝丝的味道。他的声音压着,天然的声线融着蔓越莓冰淇淋一样,凉丝丝的又让人觉得酸甜酸甜:“表哥,你可以帮我查一下我同学最近的情况吗?”夏森的一颗心好像在草莓味的棉花糖上砰砰跳,软乎乎甜蜜蜜,他毫不犹豫应下:“没问题,十八辈祖宗都给你查出来。”何倦:“……”倒也不必如此。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差一点,关时景的母亲被抢救出来后,一直昏迷,医生已经下了几轮病危通知书了。何倦赶到医院的时候,关时景身上校服皱巴巴的,头发很长没有搭理,那双原书中被夸过无数遍的清澈眼睛,雾蒙蒙没有一丝光,他手上拿着几张单子,坐在病房外的病床上,走廊白色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孤冷、安静。关时景听见脚步声,他知道自己应该让一让,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这几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几天,沉沉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有时候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所以才会遭遇现在这些。他有在尽量冷静,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坐着,他应该抓紧时间复习,争取正常发挥考个好大学,在这里发呆无济于事。方才病房里他爸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还是觉得绝望、压抑。他一只手拿着单子,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那里有一颗糖,被体温融化了有点儿软,他不敢握住,只能时不时碰一下。是当初何倦给他的,还剩下一颗他怎么都舍不得吃,现在过期了。就好像何倦这个人,注定他碰不得。“关时景?抱歉,我来晚了。”关时景以为自己睡着了在做梦,不然脚步声怎么会停在他面前,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声音竟然就在耳边。他沉默两秒抬头,发现不是梦。少年穿着非常干净的蓝白色校服,微圆的桃花眼清澈见底,眼底是不容忽视的愧疚。他的手垂在关时景面前,十指纤细修长,指尖带了微粉色,天然的娇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