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疑惑:“可那些都是历史,你为何会对历史人物动情?”
“嗯?”鬼侍女幽幽转过头,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宁洛,她道:“因为他是我夫君啊。自打我出生起,我父母就这么告诉我的,他是我未来的夫君,以后我会嫁给他,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姻缘。”
宁洛闻言,不由咽了咽唾沫。
这本是个极其浪漫的说法,却细思极恐。
“你……家中可有姐妹?”
鬼侍女道:“有位长姐。”
那便是了。将山县县民一般会为了保家中一位孩子,而自主选择牺牲另一位不大讨喜的孩子。
这位鬼侍女的父母恐怕就是为了保住姐姐性命,才选择在妹妹出生后一直对她的姻缘观念进行洗脑。
鬼侍女又道:“但父母说,我长姐远不如我,殷公子不会看上她的。”
鬼侍女说着,突然顿了顿,稍稍低头,然后继续面无波澜的说道:“我是去年才被送来与殷公子成亲的,我已然做好服侍郎君的准备,但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见殷公子一面比登天还难。”
鬼侍女:“他非但没有与我行夫妻之事,还派鬼差给我安排了住处。我第一次被他召见时,他也只是问我愿不愿意在宫中做女官。”
“我对做官没有兴趣,我说我是他命中的妻子,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他却不为所动,只同我说,要么留下来当官,要么去投胎。”
宁洛心隐隐一抽,想象到殷故坐黑帘后语气冰冷的回绝女子的心意,不由觉得有些残忍。
鬼侍女道:“‘我应该永远留在他身边的,我才不要去投胎’。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所以留下来了。但是一年过去,我几乎没有再见过殷公子,就算是进殿内伺候,也只能低着头。我甚至在此呆了一年都不知道殷公子长什么模样。”
鬼侍女继续道:“我本以为是因为这里的新娘太多了,殷公子想不起我。结果才知道,这里的新娘没有一个是与殷公子有过夫妻之实的。真是惭愧,我也是其中之一。”
惭愧……宁洛见她神情,有些心疼。
鬼侍女又道:“不过今年我见过了。今年中元节,鬼门大开,将山县又给殷公子送新娘。怪的是,这次殷公子居然亲自己去接了,屈尊附在那个做工粗陋的神像上,和那个新娘拜堂成亲。我当时和诸位新娘姐姐们在祠堂内围观,倍感诧异。”
宁洛心一愣,竟没想到当年替姐冥婚时,殷故竟真的附在那神像上。
鬼侍女接着道:“更离奇的是,一向不爱与旁人接触,待谁说话都冷冰冰的殷公子,那晚竟撬了棺材,把那位新娘从棺材里抱了出来。她很好看吗?比我年轻?还是比我乖巧?我有点疑惑,有点不甘,于是跟着姐姐们一起跟去看。”
鬼侍女顿了顿,然后闷闷的长叹一声,道:“我第一次听见殷公子笑,也是在那个晚上。我是心有不快,但是不知为何,在看着那位新娘连夜逃出将山县时……”
鬼侍女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渐渐生出淡淡哀愁,她纤细苍白的手指揪着心口衣襟,皱眉道:“我却只想着,‘万幸,她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