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巡把小鱼往兜里一揣,轻轻松松举起筐子出去了。瞧着厨房里剩余的东西,陆芸花还想做个什么蔬菜汤,毕竟全是肉吃着也腻,正巧看到王婶前天热情塞给她的一篮子野菜。野菜放了两天已经有些打蔫了,好在现在天气还凉,完全没有坏。说起野菜,之前王婶给了她一篮子鹿耳韭可是叫大家吃了个痛快,当时甚至来不及叫任何人,只陆家吃了两顿那些鹿耳韭就没了,韭菜鸡蛋饺子的香味还让榕洋和余氏都念叨了好几回,陆芸花还想着这两天再做个什么饺子吃一吃呢。“那就再做个野菜煎蛋汤好了。”陆芸花手脚麻利地冲了冲收拾得很干净的野菜,陶锅里倒油炒蛋加水加野菜再调味,一系列动作极快,等她把锅子端出厨房的时候大家刚坐好。陆芸花把锅子放在一边,笑着对孩子们说:“今日野菜煎蛋汤每个人必须要喝。”“哦……”孩子们齐齐应是,语气很是可怜。没办法,再乖的小孩也不喜欢太多蔬菜,更何况是带着苦味的野菜,吃过陆芸花做出来的肉菜以后……那些原汁原味的野菜再难叫人提起什么胃口。呼雷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白巡慢悠悠夹了一块鸡肉送进口中,完全无视了他也很不喜欢的野菜汤,毕竟成熟的大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理直气壮挑食还不会被人说。“嘶——唔!”鸡肉入嘴瞬间,一股夹杂着麻的刺痛火辣感瞬间在白巡口中炸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巡的眼泪几乎“唰”一下就掉出来,他整个脸带着脖子都变红了,简直成了一颗真的“西红柿”。他飞快端起旁边阿耿稍微晾了一会的野菜汤,也顾不得汤还挺烫就咕嘟咕嘟咽下几口……但吃了很辣的东西还喝热水……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惨烈。白巡烫手一般把汤放回桌子,他捂着嘴巴,要不是骨子里的仪态修养,怕不是现在就要跳起来了。他好半天才缓过劲儿,可是舌头似乎叫花椒药木了,大着舌头说着周围人难以听懂的话。“呜呜,呜呜呜!”他正好瞧见卓仪也夹了一块鸡肉吃下,朦胧泪眼中带着惊恐地看着卓仪面不改色淡定咀嚼,整个人带着椅子都往后挪了几下,哪还有什么风流倜傥少当家的形象?这时候捧着野菜汤吸溜喝着的云晏咋舌,声音正好叫白巡听了个清楚:“这可是我睡吧睡吧“辣吗?”陆芸花疑惑吃下一块鸡尝味道,要是太辣可就不适合孩子们吃了。鸡肉剁得很小,外面吃起来有些干有些脆,但里面依旧柔软多汁,这就是爆炒的好处了,大火会在最快时间把食材炒熟,形成这样外脆里能嫩的口感。大量花椒叫吃下去的人在鸡肉入口的瞬间就能感觉那种麻意直冲脑门,吃下的人大概率第一时间会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这样做明显是“雪上加霜”,只会叫麻意更重。到了这时候只觉得嘴巴舌头都失去了知觉,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后悔也迟了。但还好还有辣椒,花椒的麻是菜的主味,所以辣意会在它之后才慢吞吞显现出来,最奇妙的是“辣”其实是一种痛觉,故而它不会被麻木的唇舌略过,它在失去感觉的舌尖出现的时候带来了比往日更强烈的刺激感,几乎在瞬间激活了臣服在花椒下的舌苔味蕾。舌头在这时候才能尝到其它滋味,在刺激麻味的余韵中感受着口中其余味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辣椒过后才有的甜鲜甘美的回味出现了,但它很淡、似乎若隐若现般藏匿在每一点鸡肉中,只想叫人再嚼一嚼那带着点脆的外壳、再嗦一嗦那入味的骨头。卓仪又吃下一块儿,仔细品尝后认真回答:“还好。”“呼——”陆芸花吃麻是正常人水平,此时也觉得嘴巴木了,可能今天有些过于开心,做菜时候确实放了太多花椒。她感觉自己嘴唇似乎在不由自主地跳动,便对着孩子们告诫:“等一下吃卤味罢,这鸡味道太刺激,你们少吃些,尤其是长生和榕洋,你们更小些,吃一两块尝个味道便好。”“嗯嗯。”云晏咬着鸡肉块含糊回答,大眼睛里因为刺激含了一包眼泪,但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任由眼泪挂在睫毛上埋头吃着。长生和榕洋很能听劝,他两各自尝了一块便放下筷子,觉得这种麻确实不是他们能接受得了的,他们敬畏地看着面色如常手上动作不停吃着鸡肉的卓仪和被辣到“嘶嘶”直呼气还坚持吃的云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