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将车停了,冲进省二医院。
急救科的医生做了初步的检查,说是急性胃出血,原因不定,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知道,有可能是急性胃炎或胃溃疡、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引起的,也有可能是胃癌。
高远听到“胃癌”两个字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阿宁也轻轻地哭了起来。
医生说:“先别哭。那是最坏的推测,一般来说,造成胃出血的就这几种病因,我觉得大半是急性胃炎或者胃溃疡发作,没那么严重。”
高远问:“现在不能做检查确诊吗?”
医生说:“现在是急诊时间,很多检查项目都只有等明天上午才做得了。现在只能观察。”
医生又说:“谁是病人家属?病人的病需要住院观察治疗,至少三天,要家属来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阿宁说:“我们头儿好像在这里没什么亲属,听说只有一个儿子,才五岁。”
医生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
高远走了过去,沉稳地说:“我是他的好朋友,可以帮着办手续吗?”
医生看了高远一眼,说:“我们院方是没问题,要家属办手续主要涉及两个问题,一个是费用问题,还有一个是明确责任范围的问题,我们需要有效的签字,所以,最好还是家属,如果病人实在没有家属,朋友或者同事也是可以的。”
高远点了点头,说:“那就我吧,没问题。”
阿宁迟疑地说:“那位先生,只有麻烦您帮忙垫付一下费用了,舒总监是有医疗保险的,缴费的时候还要麻烦您帮忙把票据收好。”
高远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ok,我知道了。今天麻烦你了。现在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他。对了,麻烦你和你们老板说一下舒飞的情况,可能这一个月他都不能上班了,就是出院,也需要卧床调养。”
阿宁瞪大眼睛,说:“咦,刚才医生不是说三天吗?休一个月病假的话,我们老板要发疯了。”
高远冷哼了一声,说:“那就让他发疯好了。在命的面前,他算个毛!”
阿宁本来是能言善道,和谁都能来上几句的,可是面前这个长相俊美面容冷冽的大帅哥的气势实在是有些叫人心里发怵,也不敢答话,就低低地说了一声“再见”走了。
高远办好入院手续出来,到了舒飞的病房。
舒飞此时已经醒了,依旧是面白如纸,看着高远过来,叹气说:“又麻烦你,我……”
高远说:“你只管休息,咱们先别说话,或者,我说,你听。”
高远知道舒飞现在最担心的是睿睿,便自己主动说:“睿睿那边你别担心,我已经打了电话回去,我家老爷子和张阿姨已经赶去你家里了,要是睿睿睡着了,他们就在你家歇着,要是睿睿醒了,他们就会带他去我家那边,方便照顾他。你这病是胃部出血,至少要住院三天,出院了也要仔细调养,医生说了,胃病是‘三分治,七分养’,之前那样玩命地工作是肯定不能再继续了。”
舒飞听了微微蹙眉,说:“是胃出血?不会是胃癌吧?”
高远尽量淡化,说:“不会啊,你想到哪里去了?来不来就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舒飞垂下眼,说:“我舅舅就是得胃癌死的。”舒飞的心下一片黯然,舅舅的胃癌确诊之后才不出两个月就死了,死的时候人瘦成了一把柴火棍,家里也被拖得一贫如洗。
高远连忙宽慰他说:“胃出血有好几种原因,医生推断说你这是劳累和长期饮食无规律造成的急性胃溃疡引发的出血,还没有确诊,要等明天。你这几天都不能吃很多东西,只能吃少量的流质食物,输营养液。”
舒飞抿着唇,没说话,眼中的忧色如暮霭一般沉。
高远忍不住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说:“你别瞎想。不会的,真的,你……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大半都不会是。”
舒飞勉强地说:“那就好。不然……”不然,睿睿该怎么办?
为了错开舒飞的注意力,免得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高远拿着手机翻找一些笑话和段子,笨拙地讲给舒飞听,想要为他排解一下愁思,奈何高远这个人性格就不是那种很会插科打诨调动气氛的人,只是把舒飞说得呆愣愣的。
舒飞咳嗽了一声,说:“谢谢你,别说了。十二点多了,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高远怎么可能走,说:“走什么?你这还在吊水呢,总得有人守着。”
舒飞说:“不用,我自己看着,吊完了就按一下那个按钮,护士就来了。再说,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哪里呢?”
现在的医院有多种病房可供选择,高远选的是最好的带卫生间和空调电视机电脑的标间式单人病房,只是,房内只有一张病人床,还有一个折叠皮沙发是给陪护的病人家属用的,但是不提供被褥。高远若是晚上不走,就只能睡那张皮沙发,还没有被子垫褥,夏天还能凑合,大冬天怎么扛得住?
高远说:“没事儿,我把空调开大点。还有,我想起来了,我车上有个枕头,拆开来是个折叠的小毯子,凑合着过一晚上能行。”
等高远把那个枕头拿上来,舒飞摸了摸,担忧地说:“这么薄啊,还这么小,也就只能搭着点肚子。”
高远不以为意地抖开,说:“就这样吧,将就将就。哎,我说,怎么你一个病人倒是担心起我这个非病人了?歇着吧。”
舒飞的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
高远这是第一次在病房陪护病人,全无经验,只是觉得舒飞是重病号,现在应该好好地闭着眼睛睡觉,见舒飞在病床上有些不太安稳的样子,便说:“你安心睡,我给你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