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抓小狼的鬃毛,示意它可以跳到床上来。伍尔夫熟练地跃起,在沈夜身侧抻展着趴下,让主人像在家时那样枕靠在他侧腹柔软的绒毛里。沈夜贴着小狼,眼泪变得更多,停不下来,他需要找人倾诉,他快要被那个推测从内里搅碎了,巨大的悲伤如旋涡将他的灵魂囫囵吞噬。疼,太疼了,从来没有哪种具体的伤口能带来如此剧烈的疼痛……“乖小孩,我们都在,不用怕,呼吸。”白旸俯身抱住他,落下一个轻吻,抛砖引玉般令沈夜打着哭嗝深吸进一口气。沈夜看向他,再看向凯恩,泪目婆娑。“我想,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泰明为什么没有……反抗。”“我想我都知道了——”凌晨造访的不速之客应该不止一个,其中之一是韦斯珀,泰明和泰一在医院见过且熟悉的面孔,韦斯珀拿着春晖医院的医生铭牌,让他们打开门。另一个人,比韦斯珀要高,因为泰一在回忆中时而平视,时而仰起头。“差不多高这么多,”沈夜比划一个距离。187的推测没问题,也与桃乐丝在走廊撞见的假医生身高相符,当时韦斯珀掉落杂物正是在给对方制造换药的机会。而这次凶手从容行凶的同时还能掐着沈夜赶到之前离开,很有可能是韦斯珀在帮忙望风。白旸眉心紧蹙,对视凯恩,同时想到那个神秘人——卡戎。羊圈的门打开,恶魔长驱而入。“我们来做个游戏,”恶魔带着蛊惑低语,阴鸷的笑勾起一边嘴角,“赢的那个可以得到奖励。”无知的羔羊充满期待,眼神真诚且乖顺。“得挑选一个勇士和我一组,躲到那片帘子后面……”男人来回踱步,眼神在两个男孩之间逡巡,“选谁好呢?我比较喜欢安静的那个。”泰一跃跃欲试,泰明则突然发现刚刚熟悉的韦斯珀医生不见了,本能的畏惧从心头升起,他悄悄拉住泰一后退一步。妈妈的故事里,神明常怀悲戚,魔鬼却无故微笑。男人发现了木桌上的一双鸟笛,拿在手里把玩,兴味盎然:“双胞胎,好兄弟?就由你们自己决定,谁来和我一组,只能考虑一分钟,时间到!”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一双男孩。泰明将弟弟扯到身后,怯声说:“我。”男人笑容加深,抽出其中一支鸟笛递给泰一。“规则一:谁先弄出声音,谁就输了。”他推着泰明躺到床上,拉起布帘,锋锐的光刃自指尖弹出抵在他胸口,睡衣的一粒纽扣被无声斩断。“规则二:你输了,就换他进来。”魔鬼露出嗜血的狞笑。光刃继续向下,切入男孩苍白削薄的皮肤,由于刃口过于锋利,疼痛会稍微迟一些到来,怵目惊心的殷红在男孩的胸前花朵般绽开。泰明本能地张大双眼,浑身颤栗,痛呼却被收紧的唇死死闷在喉间,化作大颗大颗的眼泪淌落。他想起妈妈说过:你是哥哥,你要保护好弟弟!沈医生也说过:泰明更健康些,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小男子汉!还有邻居家的阿婆大婶带着陌生男人过来要给他们当“爸爸”:陆姜家没个男人可不行!新的刀痕切下来,翻卷的皮肉颤抖着哭出血泪,泰明和他的伤痕一同哭泣,无声的。他不能输,他要保护弟弟,他是家里的男人,沈医生会治好他……致命游戏16“高督察……”凯恩搓着指间的健康烟,觑向白旸,“你怎么想?”白旸蹲在走廊墙边,伸手进一只宽大的布口袋里,安抚般抓了抓伍尔夫屁股上的毛,喉间滚动似难开口:“他很危险,我不能这个时候走。”布袋起伏蠕动,伍尔夫轻轻发出呼噜声。凯恩并不惊讶:“哦,你要抗命。”白旸轻笑:“处罚我吗?我是死人,只有阎王和死神管得着。”实际上自从高展联络他,白旸可没他表现出来这么轻松,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考虑这件事。上面召他回总部,不是一个yesorno的问题,给他几日缓冲时间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尊荣,如果他敢蹬鼻子上脸,当初怎么把他化开,接着就能怎么把他冻上。“很纠结吧,”凯恩把没点燃的烟叼在嘴上,“伤人需要尽可能靠近,保护却可以离得很远,就像神,神爱世人。”他学着教徒在胸前划十字,动作像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白旸塞给伍尔夫一块狗饼干:“但凡你靠谱一丁点,我都不至于纠结得想死!”他懂凯恩的暗示,想保护沈夜,守在身边挡刀也不过两扇肋骨,但回到自由港则不同了,即便待遇比不上联盟救世主瓦诃里将军,也差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