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旸默默记下,也许紧急撤离用得着,粗的那些很可能是通风管,人是可以穿行的。两人来到一扇铁门前,这门虽然也很旧、也生锈,但门把是干净的,说明最近有人打开过。溜门撬锁的活儿不需要小天才,白总得心应手,前后不过两分钟。“慢了。”小天才挤进门缝,铺开机器准备干活。白总不服:“你多快?”小天才:“半分。”白总:“男人不能太快,一个美……名人说的。”小天才:“……”偶像和灯塔,果然只适合远观。数据池机柜整齐地沿墙排列,机房里比外面干净太多,天花上装了除尘机以保证设备运行的适宜环境。小天才仔细观察机柜上闪烁的指示灯和数据接口,手上麻利地连接数据线和破锁芯片。他不能出错。本来队长是不会选他的,但他在黑客比拼中快出第二名一大截。“解码高手里潜游最强的,潜游能手里解码最快的。”队长这样评价他。他不要让队长看走眼,他要值得队长比出的拇指。小天才吸了下鼻水,忍住眼眶的热雾,嘀一声连通机器开始解题。白总负责内围放哨,并兼职解码助手。“三份密钥才能开关,这锁有多复杂?”“没多复杂,比推防火墙简单多了。”白旸寻思一下,点点头。密钥背后,代表的未必是三重保险,更可能是三分权利、彼此制约。圣乐菲斯研究所从最初联盟财政拨款的公立科研单位,到如今接受外界捐赠并监管特异者的独立社科机构,其资金投入和运转支出扩增岂止千百倍。这笔钱不可能仅靠瓦诃里家提供,就算他们有这个经济实力,也会有别家甚至联盟官方想要分一杯羹。要不然,捏着如此之众的特异者开辟一片法外之地还能受到特殊庇护,简直天方夜谭。把竞争者变成合作者,再让合作规则变得相互制约,利益共同体也就稳了。丑事大家遮、好处大家赚,那些人可把这权利游戏玩太明白了!所以真正捏着那三把秘钥的手,并不是那三位安全事务官,而是他们代表的各方势力。他们像防贼一样彼此提防,在蛋糕做大后伺机踢对方下桌贪吃独食,反而让“贼”有机可乘。监控室里的二人同样分秒必争,他们删除篡改部分数据来尽量抹除入侵痕迹,同时也快速翻阅历史数据排查潜在可能的疏漏。比如为防止夜班人员偷懒,需要每隔20-30分钟向中控中心发送一条“报平安”讯息。白旸立在虚掩着的门边,抱臂看向小天才解码的光屏,他所有的感官都调整成敏锐模式,设备运转的嗡鸣像是与他紧绷的神经产生了共振。他们正在徒手去捅马蜂窝,不能出任何差池,连呼吸都要放缓,一旦被发现,蜂子们会呼啦围上来,对他们死命叮咬不放。小天才解码用的是白旸体内芯片组作为服务器,这独一无二的服务器未经注册,无法追踪,简直是黑客们的梦中情服。白旸也开着自己的光屏,缩成10寸大小,上面跑一些小天才丢给他的支线任务。这样一心多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持续了近半小时。小天才屏住呼吸敲下回车键。数据池发出一声振翅般轻微的颤鸣,随即涌起一层湛蓝色全息光雾,如潮汐缓缓起伏。连接机柜的数据线同时溢出蓝光,仿佛一条从池水中淌出的涓流。成了!“下载1%就要等到天亮,太慢了,不对,是太多了。”小天才偷吃的习惯很好,已经开始为擦嘴做准备了,任务达成,他放松地抱怨起来。白旸飞快地甄别,跳过一些节点:“不用多,毒药的致死剂量并不是把人撑死。”两人互换角色,由小天才为白旸辅助和放哨。白总没他那么紧张,单手切着数段,动作竟然有些潇洒,像不差钱的买家在菜市场里挑白菜。头一次见这样精挑细选的窃贼。然而他的站位又始终卡在可进可退的攻守死角上,侧对房门,身体绷紧如蓄势待发的弓弦。小天才有种错觉,倘若突然要撤,白总很可能一秒钟完成打包,第二秒就捞着他后衣领悬空拖走,快到他打横飘起,两腿扫出动漫重影那种。数据池备份的数据浩如烟海,从中筛选有用信息如同大海捞针。白旸随身携带的存储能力足够他们拷贝四十八小时,但设定的任务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返回巨鲸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白旸却始终找不到研究所高密实验相关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