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害怕未必是坏事,他们做那些何尝不是想让我怕?我要我在乎的人万事顺遂,也要逼我害我的人落地成灰。”白旸左手弹指,碎光化作一把小刻刀。他在那虚拟树干上歪歪扭扭抠出两人的名字,中间加了颗小心心,像孩子间单纯赤诚的誓约。“除了我,其他人怎么确定你是缇娅修女选中的人?”白旸问,总不能给所有人展示名单,看脉络他们都是垂直联络的,互相不认识。沈夜想了想:“春晖福利院院长,我猜是这个身份。”“这就说得通了,有人用泰明案栽赃,一旦你被判有罪或长期被嫌疑,院长肯定做不成。”白旸说,“森林里有野人,他们吃了韦斯珀之流,更想击溃你,然后一点点吃掉树上所有的叶子。而野人除了在森林里摘蘑菇,哪来那么多人力财力搞事情?一定有金主在支持他们!”沈夜陷在云朵般暄软的被褥里,支肘撑头:“会是瓦诃里家吗?”很有可能。视线漫无目的流连,白旸抬手一指,将沈夜的视线钉在一片叶子上:霍根·罗素“这个也超有钱。”“嗯,”沈夜表示赞同,“给你贴牌的机器人制造商,最大股东是罗素家族。我以为是因为这个,你才格外擅长擦地。”“给我贴牌的可不是纯白玫瑰,是幸运草,你别忘了。”白旸靠近时,胸前的铭牌晃在沈夜脸上,“我拿多一次跟你换。”“换什么?”沈夜握住铭牌向下拉。“换你刚才的多一次。”血色纯白10“沈医生考虑清楚了,”李斯特眼角下压,那仿佛是个笑容,“我最信奉等价交换,广义的那种。”沈夜看向他手边圆几上一只药盒,里面有半打自注针剂,透明腔管里的药液呈现淡淡的粉色:“交换的本质是各取所需,我不觉得这对您有什么获益。”李斯特屈指从里面捏出一支,熟练地拉起袖管、扭开盖帽,将针头刺入肘窝处已经腐黑的皮肤。“安全感最是昂贵,”他心情似乎变好了,长舒一口气,又从药盒里取出一支递向沈夜,“拿走你想要的,并支付代价。对了,我还信奉,风险越高、回报越大。”沈夜接过针剂,在指尖拨来绕去:“我的治疗,不要别人指手画脚。还有这个,可能会影响我的能力,进而影响你的治疗。”李斯特摘下隔离口罩,他的确在笑,只是一边唇角枯缩到下颌,裸露出焦黑的牙床,暗红色腐肉里嵌着东倒西歪的几颗烂牙,让这一笑比哭还悚人。“成交。”沈夜单手扭开盖帽,将药液注入静脉。李斯特又递来一支:“内点儿对你来说不够劲儿,你们不是神经迟钝么?讲真我对精障没什么好感,这病真讽刺。”沈夜:“!”“别害怕,除了你没人能救我,我不想你死的。”李斯特的声音犹如毒蝎尾刺,“但也不想你比我多活太久,那样你就不努力了,我希望你像在乎自己生命一样在乎我,这要求可不过分。”沈夜不为所动,李斯特并不急躁,他是名利场上的交易老手,深谙谈判的要诀。对方支付了一块钱,收益为零,他只需再付一块钱,就能得到价值两块的商品,没人舍得放弃沉没成本,尤其在收益大于两元的情况下。“你跟白总的缘分真妙,不早不晚。”李斯特秀出卖点,向沈夜精准营销,“127岁的人要么躺在坟墓里,要么躺在安老院,只有天选的白总有幸被摆在高台上……我懂那种感觉,牵手绊脚,脊梁里戳着棍子……如果哪天不听话,真是连狗都不如!你有没有问过他,愿意被复活吗?”“等价交换,风险越高、回报越大。”沈夜强调般重复对方的话,随即注入第二针,“是谁决定复活白旸?目的是什么?”李斯特露出意料之中的胜利和满足,看着针管里的药液一点点被推注清空,半边烂脸神经质地抽搐着。“纯白玫瑰不能没有荆棘,拔光旧的长出新的。”天使眼泪流入血液,沈夜感受不到普通人那种舒适愉悦,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也许这玩意对他来说的确不够劲儿,但他想更正李斯特,不是“神经迟钝”,而是“神经惰性”;也许在恶果出现之前,他已经取得对价,交易对象死了也不关他事;还也许,他真有本事找到治愈方法,但那不妨碍个别病患发生意外状况。沈夜想,我很记仇的,随即装出元气满满的感觉。纯白玫瑰,仅有一种指代。沈夜问:“罗素家族需要白旸做什么?”“那是另外的价格,”李斯特放松坐回沙发里,实际上麦胺他命如今亦已无法带给他任何身体享受,但仍能舒缓心理渴求,“我们来日方长,沈医生,你的治疗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