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旸舌尖舔了下腮帮子,抬手扫开面前的一页光屏悬窗,站起身边穿外套边用凝肃的眼神回看沈夜:“警察刚刚找到了她……的尸体,我回一趟总部。”“怎么死的?!”沈夜震惊。白旸系上最后一粒纽扣,俯身吻他额头:“初步判断是吸粉过量……你累了,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晚点有牛尾汤喝,乖~”“会不会是我们和吴崧碰面……”白旸走到门口,转身冲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随着指响弹出一串zzzz示意沈夜躺下睡觉,这才转身离开。关合病房门的一瞬,白旸表情变得冷沉,沈夜猜得应该没错,他们见吴崧令某些人更加紧张了,于是上了大动作。举报导师的女学生突然身亡,民众的猜测和舆论第一时间绝对会站在受害人这边,不是导师不做人不给活路,好好一个高材生怎么可能抑郁轻生,逻辑太顺了!有人想借女生的死,顺手拖死吴崧。~~~白旸返回自由港,立即着手掺和这案子。“很快网络的舆论就会指责学校和警察包庇嫌疑人,而刚好吴崧的调查期即将届满,是否需要补充调查,以及是否存在偏袒,都是督察介入的理由。”高展毫不犹豫去执行,承上启下地布置所有切入点。从协助吴崧和沈夜碰面的那天,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他这人有个特点,就是选完了从不后悔,必定一路到底。“吴崧的那个女学生,具体什么情况?”白旸问。高展推了一份简历给白旸:“37岁,精神力障碍者,未婚,来自单亲家庭,她母亲是普通人,80多岁独居……30岁那年考上吴教授的博士生,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学习非常刻苦,是勤能补拙的典型……当年吴教授收选她还有个小插曲,据说本来她面试表现一般,正是身残志坚的拼劲儿打动了……”“身残?”白旸从仿真纸页上斜出一道目光,“哪里残?”高展指指自己的脑袋:“障碍者。”白旸无语吐气:“有些普通人,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别人是脑残。”“宁折,你知道他有多厉害吧?16岁博士毕业,22岁开始带博士生,他好些学生年纪比他还大,吴崧跟他就没差几岁。宁折也是障碍者……”“身残志坚,哼!好好一词儿都被用出贬义来了。”小上司怼得有理有据,高展沉默认怂,可他总觉得小上司这邪火起因不在宁教授身上,反正模模糊糊像是静安医院的方向。“30岁考博,又读了7年没能毕业……期间她没有任何工作经历?”白旸翻看简历,30岁对一路在学校读上来的博士生来说,早该是正常毕业的年纪了,她单是考博就考了三年,被加感情分录取后又迟迟无法毕业。倘若吴崧并没有刻意刁难,说明她实在不是一块做研究的好料。这条路不适合她,走起来必然异常艰苦,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她非走不可的呢?“据说她母亲对她期望很高。”高展从旁注解,父母给子女选择人生道路的事儿,自古常见。白旸想起高展的父亲,那位立志当花匠却被挖掉整个花园、十八岁随父出征的幸存老兵,温声问:“令尊近来可好?该有空种花了吧?”“谢谢,他很好,现在经营一家种植园,给不少营养膏生产商供应食材原料。”高展笑笑,“老爷子说,现阶段需要种好食物,等让所有人都吃饱了肚子再去种花也不迟。”“您在暮星时,应该见过那种高大的针松吧?那个就是我父亲培育出的特殊种,能适应恶劣土壤环境,他还在尝试培育出能在暮星生长的食材作物。”暮星的针松,白旸点点头,他可是正儿八经见识过呢!有些怀念那里的枯树小屋,和那些同沈夜没羞没臊隐居的日子,不知孤单养伤的小朋友会不会也正在想家……白旸收回开小差的思绪,重新将手里的一沓仿真纸翻回第一页,简历开头是女生的一张证件照。她相貌普通,是那种即便住在同一单元楼碰过几面也很难给邻居留下印象的路人脸,表情有些拍照时刻意拿捏的端正,这让那一抹笑意略显僵硬,再加上故意睁大的双眼,整个人就有点用力过猛的紧张感和与皮相不符的生涩。或许是已知了她命运的不幸结局,如今看着这张照片,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好像她已经很违心地讨好这世界却仍与之格格不入。白旸垂下眼睫,将视线从女生脸上移开,落到下面一行的姓名栏。“珍妮特·奎因,”白旸眉心一缩,又将这名字在喉咙里绕了一遍,熟悉,宁夫人也叫这个,“珍妮特……真是个受欢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