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白旸有点儿没听懂。见个年届半百的老学究,至于把他的清白给见没了?吴崧是个什么妖孽?真有这种风险,沈夜绝不可能引狼入……不对,是不可能拿他这肉包子打……那位吴教授。白旸蹙眉问:“名誉?”高展对古董上司的孤陋寡闻没流露出半点不耐,详细解释:“吴崧教授因涉嫌学术不端和……猥亵年轻学生,正在被居家约束。是有些人想替他说话,不过目前正在调查当中,您贸然出面恐怕不太合适。”白旸:“!!!”沈小夜你可太舍得我啦。这种事情的真相和结论无外乎那两种,要么是传言属实,吴教授人品低劣,是个衣冠禽兽;要么是诽谤诬陷,别有用心之人想制造冤案害他、毁他。而结论未必就是真相。对流层的现象冲突固然激烈,至少还是肉眼可观测,而上面的平流层看似一派宁和,实则处处凶狠的博弈。高展见自家单纯的小上司满脸懵逼震惊,叹口气继续科普厚黑学:“据说吴教授研究的课题是神经病毒学,之前有关某种化合物会不会导致神经系统病变的争论吵得很激烈,他算是正方主辩。连个治疗过敏的新药上市都需要上下打点到位,药企投了血本能不能大赚全看一张通行证。这件事也一样,现在说不清两边背后各代表着什么人的利益,案件只能交给分署调查,人家结论都还没给出,我们督察提前介入程序上是不合规的。若是以您个人的名义了解情况,难免不让旁人多想,万一站错了立场……”“麦胺他命?”白旸直接抛出个专业词汇,跟着沈夜耳濡目染,可不是全无收获,“亚华城也能轻易弄到天使眼泪吗?”“艳阳高悬的地方一样有阴影。”这小上司不能小觑,高展一时说不好是讶异还是宽慰。白旸自然也懂了,所谓的“说不清两边背后各代表着什么人”只是模糊处理,揪着缰绳摸下去没有牵不出的叫驴。他扫了眼桌上没动筷的几样吃食:“这些打包我带回去吃,不要浪费了。”次日的安排紧凑,白旸和高展上午十点钟到第一军医院探望总长家的公子。李斯特先生年纪跟高展相仿,斯文的学者气质,人是清瘦些,但看不出明显病容。他正靠在窗边读一本朴旧的纸质书,坐姿端逸,无框眼镜的镜片上流淌阳光,下半张脸遮进滤菌口罩里,见有来人眼睛笑成两道弯月。这副气质面貌,换个场景说他在享受假期也不违和,且是身心愉悦那种。白旸纯属打卡式的走过场,寒暄问候几句,不便多打扰病人,椅子没坐热就告辞离开。他瞥见那本空白封皮的书页间垂挂一截书签绳,尾端坠一片镂刻着rtks的金属饰片,随即猜到了那本书的名字,非常古老且著名的权谋小说。还有随意搭在书脊上那只手……“这是李重时最喜爱、最得力的儿子,”高展转出走廊继续科普,“他很聪明,22岁已经从联盟行政学院毕业,同时修完了高等法学课程,现在立法院任职高秘,是总长阁下的隐形智囊。”白旸虚心请教:“他什么病?”李斯特那只抚着书页苍白伶仃的手,比对方露出的半张脸更加深刻地留印在他脑海里。确切说不是手本身,而是手背上两处结痂似的暗斑,形如烟疤烙在静脉血管流经的位置。他这样智商和地位的人,不该有过那样严重的中二病。高展似是想敷衍地向远处放了放视线,随即不知怎地又郑重收了回来,嗓音随着下颌压低:“合理猜测是那种流行病,他会客一直带着口罩,毕竟这玩意传播方式尚不明确。”所以你忽悠我来探病,事后才说对方可能会传染?!白旸回他一个wtf的白眼:“他看起来更像装病,精神头足得很,脑筋也活络到能看懂三国史。”高展憋了个笑,假装干咳:“您不必太担心,专家认为那种病毒的传播途径不会比hiv更多,您跟他手都没碰一下。”“专家?呵呵,”白旸冷笑,“媒体上的专家比政客更会撒谎,只要金主出钱够多,他们能用煮熟的鸡蛋孵出小鸡来!”啊~不过,他好像找到个合理的借口向某医生卖卖惨,求求安慰,说不定对方心一软把他从小黑屋里放出来~高展忽觉小上司的表情一阵迷惑,英挺的眉眼柔顺下弯,额心蹙起似有若无一湖愁绪,嘴唇竟然委屈巴巴嘟起来……没定论的事儿,不至于给人吓得要哭吧?这西施捧心的模样,督察署未来堪忧啊!白旸反复揣摩角色一路,自觉已经抓住了病娇人设的灵魂,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