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戳心窝子,心心念念地喜欢着一个人,她却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该是多么酸楚的滋味。她忘记了,一走就是好多年,那这些年里,他又是怎么过来的?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她念念不忘,恋爱都没有再谈过一场?梁橙又想起他说过:“因为我见不到她。”几分钟之前气愤难当,现在都变成满满的心虚与愧疚。这让她觉得自己对徐晏驰很是亏欠,又怕这是他新的阴谋诡计:“你现在是不是仗着我不记得,讹我的?”“讹你?”徐晏驰被她气笑,“盛来园区的樱花道,是我讹你?vr头显里为你建模重现的那条路,是我讹你?你梦见的一模一样的樱花树,树下的初吻,也是我讹你?嗯?”梁橙被他话里接连而来的信息量砸得头脑发懵,怔怔地呆立许久,才在一种难以描绘的心情下,慢慢地,将他和梦里那道模糊的人影,画上等号。“你是小矮子?”她双眼里写满世界颠覆的怀疑:“可是你……”他一米八七,怎么可能是小矮子?梁橙处在讶异之中,两侧腰身忽然被他手掌掐住,双脚骤然离地。徐晏驰将她放到台阶上。石阶高度十五厘米,一下子将她在徐晏驰面前需要仰视的身高差,缩小到只剩几厘米。梁橙的内心被雷击般震颤。她看着眼前的徐晏驰,她只需要轻轻往前,就可以很轻松地亲到他。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徐晏驰站在她身前,面对着面,望进她清凌凌的眼睛。“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号。”他说,“现在能为我正名了吗?”最精彩绝伦的语言,也形容不出梁橙此时此刻的感受。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原来真的有那棵樱花树。不是她的梦,不是她分不清现实虚幻的臆想。她真的有过一个“小矮子”。有过那样喜欢着一个人的心情。梁橙许久都没有说话,徐晏驰看着她眼底慢慢浮上来一层雾气。那水雾在她眼中聚集得如此之快,转瞬便汇成一汪,从眼角涌流出来。如泉水清澈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她咬住了嘴唇内侧,没发出声音来,却止不住地发颤。“怎么了?”徐晏驰嗓音低下来,用手指拂去她脸上湿润的泪痕。梁橙声音染上哭腔,尽力压抑着,但压不住哽咽的颤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吓跑你。”徐晏驰说。他无比期望她记起自己,又不想她记得那些不好的事情。但记忆交错相连,怎么可能两全。“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梁橙泪水掉个不停,控制不住。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哭,有点难过,为她自己,为徐晏驰。也有很多很多的失而复得的庆幸,为她自己,也为徐晏驰。徐晏驰不厌其烦地帮她擦着眼泪,尽管马上又会被汹涌而来的新的眼泪淹没。“不是你容易被吓到,是我输不起。”那个在谈判桌上都能谈笑自若、神闲气定的徐晏驰,也会有输不起的时候。所以费尽心机,兜那么大一个圈子。他也曾想过,不如就让她永远不要记起来,不去揭旧日的疮疤。她选择忘掉一定是因为太难过,没必要再要她难过第二遍。把人哄骗到手后,这种想法会更加强烈。他同样沉溺于这段时日,伸手就能把她抱入怀里的真实感,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他所求的从来不多。一个她就够了。-一下子太多事情冲击,梁橙一时半刻消化不完。徐晏驰把她带上车,她花了好久,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徐晏驰把她送回樾府时,已经夜深。他把她送上楼,送到门口,梁橙的眼睛因为刚才留太多眼泪,微有些肿。“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徐晏驰说。梁橙点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他转身离开。徐晏驰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扣住她后颈浅浅吻了片刻,而后低叹一声:“怎么办,今天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可是梁橙此时此刻最需要自己先静一静。她张口想要说,徐晏驰却好像都懂,摸了摸她头发:“我今晚不适合待在这里。”他抬起梁橙的脸,看看她发红的眼角,说:“还想哭鼻子的话可以趁现在哭,我走了之后就不许哭了。”梁橙被他说得有点羞耻,扭开头:“我没事。”徐晏驰这才放开她:“我走了。”梁橙“嗯”了声。看着他走进电梯,梁橙关上门,在安静的玄关站了几秒,才像是反应过来,换了鞋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