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蕴将书一竖:“我看书了。”不知该如何应对下去。周寅小声同谈漪漪道:“阿蕴看书,咱们别说闲话打扰她了。”谈漪漪点头,她看到林诗蕴如见到夫子,还是有些怕的。“我们拿书过来一起看可以吗,阿蕴?”她含羞带怯地看向林诗蕴问,很是期盼的模样。谈漪漪呆若木鸡,做好被拒绝的准备。良久林诗蕴从书后扔出一个“哦”字,也没同意,也没不同意。作者有话说:“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出自《往生咒》谈漪漪:大家听我说,我一开始只是尊敬林诗蕴,才不是害怕她。周寅:o(n_n)o林诗蕴:……春晖堂中极静。考课只限所学的《大学》部分,魏夫子仅出两题,一道小题,一道大题。小题考的是基础,大题则只有一句话来求解,考的是个人对经义的理解能力。女孩子们在家中几乎皆有女夫子教授,考课却都是头一次,个个神情凝重地在纸上答题,连午食也是在魏夫子与助教的监督之下用的。散学铃一响,魏夫子立刻起身收卷,不许人再作答。待夫子一走,女孩们纷纷倒在桌案上。唯有林诗蕴不同,匆匆忙忙地离开。“她怎么了?”最关注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的对手,许清如掀了掀眼帘随口问。“该不是被我们烦的吧?”谈漪漪小声嘀咕,她这日每每散学与周寅一同到林诗蕴那里学习,后来沈兰亭也加入其中,林诗蕴也默认了她们的存在。没想到她会在考课完后突然离开,难不成是忍无可忍?沈兰亭为她解释:“不是吧!今早她家人传了家信来,今日早早回去应当是处理家事。”许清如轻哼一声。周寅笑盈盈地听众人说话,侧首问谈漪漪:“漪漪,你今日去躬行楼么?”谈漪漪摇头:“我想回去继续看上回借的算学书,不过你若想去我可以陪你去。”周寅顿时惶恐起来:“请别这样,漪漪,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我不希望你迁就我。我们之间,不需要时刻陪伴也是好朋友对吗?”她眼巴巴地望着谈漪漪,很是受宠若惊。谈漪漪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她和周寅间不需要这些无意义地陪伴,于是哄道:“好好好,我不陪你去就是。”周寅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弯得像月亮。雪后晴空万里,疏云淡日。沃雪之下,青砖红瓦。躬行楼中静悄悄。“您……”周寅迟疑着开口,又很为打破一室寂静而显得惭愧。听到这一个字沈兰珏当即从书架前转过身来,眼中一片晶莹证明了人喜悦时眼睛是会亮起来的。“你……”沈兰珏结结巴巴,高兴得失语。自打伴读们回宫他便日日在此等着周寅,没想到她迟迟不来,直到今日才等到她。周寅冲他羞涩笑笑,轻声继续道:“您今日也在。”她说着从书袋中掏出上次借的注疏瞧起来,似乎只是与他寒暄。“我日日都在。”沈兰珏脱口而出,又深感自己这话莽撞。周寅似乎并未领略他这话的背后含义,柔声夸赞:“您真勤勉。今日春晖堂考课,前些日子我都没时间来,都在临时抱佛脚。”她说到最后似乎不太好意思了,声音越发小起来。沈兰珏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刻意疏远自己,更加高兴起来。他不大会说话,绞尽脑汁想了话头来问:“你感觉考得如何?”周寅一张脸白了一瞬,叫沈兰珏恨不得将舌头咬掉,看来他问了个让人讨厌的问题。“不太好。”她看上去要哭了。沈兰珏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干巴巴地开口:“你有什么不会?若我会可以教你。”这话堪称朴实。然而周寅竟被他这句话哄好,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问吗?”“自然。”沈兰珏正色。周寅便说起今日考题:“魏夫子今日出的题是……”窗前遒劲的梅枝蜿蜒而来,枝头坠着簇簇白梅。梅枝似是不胜重压,絮絮花瓣颤颤,打着旋儿飞入楼中,正好落在窗下桌上。桌前二人并肩而坐,桌上覆着白纸,白纸上是工整的馆阁体。沈兰珏便就着这张纸为周寅讲解。沈兰珏一旦讲起题来便摒弃了羞涩,态度十分认真。他语声温和,讲解起来不遗巨细,丝毫不嫌麻烦。周寅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回应,便是对他最好的鼓励。沈兰珏要观察她的反应才能继续讲下去,然而他无意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便挪不开了。周寅察觉出他走神,本是侧耳倾听不由抬眸看他,待发觉他在看自己,她顿时红了脸,轻撇开头叫道:“王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