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衍笑了笑,“好。”
经此风波,几人弃车而行,策马去前头重新买了两辆马车,萧景衍阮如玉一辆,阮文卓花姹一辆,阮如玉挑开轿帘,瞧着萧景衍轻笑出声。
萧景衍墨发翩跹,背影俊逸出尘,他听见阮如玉的笑声,唇角不自觉上扬,“笑什麽?”
阮如玉在他身后坐下,她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过了一时,她觉得他的帷帽有些碍事,便用指尖轻轻挑开,把脸凑了进去。
白纱倾曳,笑意脉脉。
这下,萧景衍的形容映入眸中,总算真切了不少,阮如玉像是一只小猫,乖巧地倚在他的身上,带着香气的呼吸从微敛的衣领潜入,一径滑落到他的心底。
萧景衍气息不稳,“长卿,别闹。”
“我不。”阮如玉伸手松松抱住他,“我才不要放手,我一放手,你就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了,随之,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有什麽事情都不準瞒着我。”
萧景衍握住她的小手,“长卿,我不能答应你。”
阮如玉鼓起脸,“随之,你——”
“你听我说,我虽然瞒着你,但我都是为了你好,而且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即便今日没有沐玄他们过来,郭万里也会来的,我应付狄川一时还是应付的了的。”
阮如玉听到“郭万里”的名字,正色道,“对了,我还没问你,郭万里为什麽要帮你?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道,他帮我,是为了宁远大将军任初。”
“任初?”阮如玉更奇怪了,“郭万里不是霍宁亲兵吗?他和任初有何关系?”
萧景衍解释道,“郭万里参军时是在任初麾下,后来任初出事,他才又去了霍宁麾下,任归同我说,任初曾对郭万里有大恩,所以,任归才将任家信物交给我,让我带着信物去找郭万里,果然,郭万里见了信物,便对我十分信任,无命不从。”
阮如玉叹了口气,“任初都死了那麽多年了,物是人非,今昨过往,郭万里却还能记着旧主的那点好,这份情谊真是难得,我从前一直以为读书人才有这样的风骨,殊不知,武将之中更是不乏忠义之辈。”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说起来,竟不如沙场上一刀一枪的过命之交。”[1]
阮如玉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些许自嘲,才要安慰,却听他继续说道,“长卿,太后娘娘耳目衆多,恐怕庐水也有她的暗桩,我们到了庐水之后,你不要表现得与我太过亲热,最好能同我吵上几架,消了他们的戒心,我们查起案子来才更方便。”
“知道啦。”她的下巴轻轻磕在他的肩上,软软的,像是泛着香气的云朵,他只要稍一侧首,就能陷入华胥之梦。
她低低唤了一声,“随之——”
“嗯。”萧景衍一面应着,一面垂眸看她,却见她双眼微阖,竟然已经睡着了,他原本想将她送回车内,又怕把她吵醒,索性由着她枕在自己身上。
她的脸庞温润如玉,细若白瓷,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垂下眼帘,日影微醺,长长的睫毛投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在她的眉心处印下一吻,恍若吻着天上云絮,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