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的事情,而他一件都没落实。他像一只少不更事的飞鸟,还没为费薄林衔来几颗果实,就被匆匆忙忙送往下一片天空去了。机舱广播里传来起飞提醒,温伏的身体跟随飞机滑行的动静晃了晃,在视线逐渐远离地面的那一刹那,他慌乱地想,总要先挑一个回答吧?不管是不要生气的要求也好,关于手机的道歉也罢,他总要先回复点什么好让费薄林放心吧?离别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到来,又糊里糊涂地结束了,他的气也赌得糊里糊涂的,让费薄林落了满地的伤心。温伏蓦地解开安全带,跌跌撞撞跑到过道,朝机门的方向去。结果自然是stel抓住了他,两个人在过道里闹了一场。stel第一次见这么不懂事的人,飞机起飞了还想下去,说自己有话没说完。她不知道这是温伏第一次离开费薄林独自坐飞机,临行前费薄林什么都叮嘱了,就是没告诉温伏飞机和汽车不一样,哪怕只起飞了一米,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没在分别前把话说完的人回头。明明温伏也该知道的,明明温伏坐过很多次了,可一旦没了费薄林,他好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stel的印象里这场争吵的尾声中她一直看着温伏擦眼睛,左边擦完擦右边,擦得袖口全湿了也擦不完,最后温伏满脸眼泪鼻涕一起流,机械地重复着说自己还有话没跟费薄林说完。什么重要的话上飞机才想起?明明候机厅里两个人都不吱声。stel这么问,温伏又不说了。该说的话是最不能错过的,一旦错过上天就不给机会了。她问温伏,你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温伏这次沉默了很久,点了头。那也是正常的。你们都还小。她老早明白费薄林为什么会事无巨细地把温伏照顾好,走的前一天还在不断给她发消息拜托她格外照看一下温伏。似乎温伏满脑子除了费薄林和上天赐予的创作灵感外真的什么都不懂,不管遇到什么事总觉得搬出费薄林就可以,搬出费薄林就能无理取闹地让飞机为他调头,搬出费薄林就能让公司网开一面放他离开。这座名为费薄林的象牙塔保护他太周全太久,让他忘了这世界上还有并非围着自己转动的运行规则。彻底起飞的飞机在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航迹,此时费薄林正坐在机场旁边的咖啡馆外望着天空发呆。来之前他打听过,这家咖啡馆的位置能最清楚地看到隔壁机场每一架起飞的飞机。他坐在长椅里,一边替温伏注销掉所有的社交账号,一边等待载着温伏的那架飞机滑过头顶。温伏的社交软件寥寥无几,一个qq,一个听歌软件,一个邮箱,全都是费薄林给他下载,给他设置,给他创建的。因此费薄林注销起来也毫无阻碍。把温伏的一切痕迹和联系方式从公共平台抹去后,费薄林把自己的电话卡转移到那个旧手机上永久关机,再抬头,一架蓝色的飞机从他眼前驶向北方。天上刮起了一场寒冷的大风,风声里仿佛传来这架钢铁巨物滑翔时的轰鸣,像他过去五彩斑斓的两年时光结束的哀歌。遥远的轰鸣声里费薄林似乎又听到十八岁那年夏天的夜晚,温伏在学校的星空下万众瞩目,吉他声意有所指,伴随着温伏唱了一首《白眉》。同时响起的还有那晚时起时歇的虫鸣,波涛滚滚的江水,牵扯费薄林少年心动那一瞬的破空之声。
一切都冻毙在这场不知来路的冬日寒风之中。他和温伏一起走过的青春,诺言,校门外小巷里无数场清澈透明的可以看见未来的月光,都随着这场冬风刮向不见天日的未来。他和温伏相识与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六号的夜晚,在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三号的下午分开,朝夕与共七百八十八天。七百八十八天大梦一场,梦醒之后他们天各一方。下午六点,费薄林坐上离开浙江的飞机,回到锦城。又过三天,费薄林在退学申请得到批准后,带着所剩不多的行囊回到戎州,等待接他前去英国的航班。温伏走后他的生活再次回归了寂静,似乎与高二初遇温伏那个夜晚之前的无数天并无任何不同,费薄林没有在一个人的时候痛哭一场,更没有日夜对着温伏留下的东西睹物思人,遑论经历一场阔大的别离后出现所谓的行尸走肉或六神无主的状态——他通通没有。就好像温伏果真只是在某个深夜溜进他枕头又在某个清晨悄悄溜走的一场年少无名的梦,费薄林睁眼后一切如常,宛若很久以前开始,到很久以后的路,他都习惯于孤身前往。这天他接到张律师的电话,说去往英国的机票定了下来,翌日就可出发,费薄林只需要去机场,下了飞机会有人来接他。他耐心仔细地记下对方嘱咐的所有事项,看了看时间,忽觉饥肠辘辘,决定煮一碗打卤面吃。从架锅烧水,到打调料煮面,费薄林一如既往地熟练利落。最后面煮好了捞出锅,他习以为常地对着客厅喊:“妹妹!”一室空寂,无人响应费薄林。他对着灶台上的两碗打卤面愣了愣,随后轻轻一笑,把碗端到阳台上,就着天边满眼暮色,慢慢地吃完了温伏在国外那几年的事费薄林只能在后来的stel口中渐渐悉闻。回忆起那些日子,stel说的第一件事发生时甚至还没出境,那是她帮费薄林撒的头一个谎。从浙江起飞的飞机降落到广东后,他们一行人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吃完饭就要集体飞往韩国。那顿饭里几个新认识的练习生都在互相熟络,唯独温伏对着自己跟费薄林换的新手机一直捣鼓。他反复地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