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喉咙里哽了话,大窘甩手走开。晏兮这个人,灵力方面不如何出色,专门在旁的歪门邪道上下功夫,虽是修道之人,从来不知道清心寡欲怎么写,耐力又是一等一地好……杜梨坐在椅子上,手上擎着一盏清茶,饮下一口,他侧耳听了听,帐子里人儿一副赖床不起的样子。杜梨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走过去,拍拍他催促他起床。马背上,晏兮牵着杜梨的缰绳,看了看升起的日头,眯着眼睛问:“泸州二隍出言无状,令君不生气?”杜梨坐在马上稳稳前进,笑着说:“若是做此回答,你恼了可不好,我还是不说的好。”晏兮知道几日前,他们因为这个问题闹过不愉快,当即表示令君尽管说,自己绝对不恼。这几天他占了太多便宜,这腔火气早就泄了个干净。杜梨动作利索地下了马,走到晏兮的马匹前,牵起笼头,慢慢地带着他走。半晌,杜梨才缓缓地说:“泸州二隍虽然忝居高位,但说起除魔卫道还算坚定,万物百态,参差世界,左不过是言语不妥,我一个大男人,这些话虽然不好听,也不至于生气。”路过一片杨柳依依,杜梨补充道:“不以行迹论世人,论行古来无贤人况且,我已经有了一个要帐鬼儿,要是谁的闲气都生,怎么生的过来。”晏兮坐在马上,愣了一会,才反应出杜梨说的要帐鬼儿是他,正要言语,一只弓箭嗖着疾射而来远处有人在喊:“对不住,快躲开!快躲开!”敷春城草木四季常青,柳树也比别的地方生地高,生得好,老树新枝,宫腰垂地。射柳,就是在柳树上择一支粗壮的柳枝,于柳枝上缚一彩条为记,射箭人骑马飞奔,以箭射柳。若射断柳枝,在瞬息之间飞马驰至柳下,接断柳于手,便为上等,彩条上写着对应的彩头,也归射箭者所有。柳条细软,百步内|射断,又要接断柳在手,考较的是骑射的力道、眼劲、巧劲、驾驭马匹的能力等等,都要无一不精,方可大胜。这只箭矢,也不知道是哪个手潮的,射箭的角度都要偏到姥姥家了。箭矢当面袭来,晏兮偏了一下头躲开,发丝微动,他劈手握住袭来的箭矢。这边胯|下发力,已经跃马而出,扬声笑道:“令君说我是要帐鬼儿,我可不答应,我这就去给你射一个彩头回来。”杜梨知道他得了箭,高声嘱咐:“小心些,先拿了弓罢!”杜梨用惯了星弧弓,可凝灵出箭。可是晏兮不惯使用弓矢,他神态自若,一勒马缰疾驰出去,直奔柳枝,也没有拿弓矢的意思。围观的众人都颇为惊奇,他这样怎么要射柳?晏兮截下弓箭在手,伏身马上,在离一条红丝彩条的柳枝不到五十步的位置,手高高扬起,骤然发力把箭掷出,只听“啪”的一声,系着彩条的柳枝应声而落。此时晏兮离柳枝尚有距离,柳枝受力后被激起,又以极快的速度落地。晏兮狠狠一夹马肚,待他近前,柳枝距离地面不过寸许,刹那间,晏兮迅疾弓身一捞,如同水底捞月般拉着马鞍轻巧起身,他鸦青色的袍子旋开,飒飒生姿。周身呼哨声此起彼伏,晏兮手拉缰绳御马而停,马蹄高高扬起,此时太阳耀目,他转过头来,已经衔了那枝新碧柳枝在唇间。杜梨听周身欢呼哨响,知道他已经得了手,停在不远处恬然相候。晏兮拿彩条兑换了奖品,打马快步回到杜梨身边,他的脸庞发了汗,把一个锦盒放在杜梨手上,微微喘着气,笑得如金阳一般:“我得回来的彩头,说是敷春的水烟香,那日筵席上我们没得,今天刚好得了,令君看看可还喜欢?”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回去就知道了☆、黄雀十六匹纯血的高头大马四蹄翻飞,车轮与地面的撞击声隆隆作响。这是一架华丽的马车,朱轮华盖,八宝装饰。车内布置案几,床榻,陈设各色玩器,水烟香袅袅升起,华丽典雅的气味弥漫。夸张的是,车内置着一个无比大的象牙红木浴桶,一人仰头靠在浴桶边沿,大半个身子泡在迷蒙水汽中。“世鲤,今天你心情好点了吗?”一条白色棉纱毛巾覆盖在那人脸上,他的声音闷闷的。鹿世鲤面无表情地往浴桶里加了一水桶热水,细心地探了探水温,没有回答郁嗅的话。“知道你有气。”郁嗅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鹿世鲤,“你气我放过那两个跳梁小丑,奉送礼品,事后还与之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