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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1页）

寒山书院很大，每一个先生都有自己的住所。槿秋与隐山夫妇二人都爱秋季，因此晴秋小筑里种的尽是些菊花、芙蓉还有木槿。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种的，晴秋小筑里一年四季都有菊花开放。如今才是早春，本该四月开的茼蒿菊却都开了。一朵一朵小巧玲珑，粉嫩娇俏，十分讨喜。

甄文宣进门以后便被这处庭院所吸引，心想今日还真是沾了言妹妹的光，否则他又怎么能进入这地方？平日里他基本都只能在飞鹤先生的住处走动。

“师父！”

何言真一进屋就扑进了槿秋先生的怀里，还蹭了几下。她的师父虽然喜欢美人，但她师父也是一个明艳照人的大美人呀！

“你这无赖，一过来就要跟我抢娘子？”槿秋先生还没开口，她丈夫就看不下去了，“你不是还要把你两个弟弟托付给我吗？这就是你找人帮忙的态度？”

何言真顿时就从槿秋先生的怀里钻出来了，一手拉着一个弟弟带到隐山先生面前笑道：“这就是我们三房的两个弟弟，隐山先生帮忙看看？”

隐山先生随口问了他们俩几个问题之后笑道：“还不错，天赋凑合天性不错，可以先放到放舟院里学着，到时候看谁喜欢就谁领去。不过入学考还是要参加的，这儿有两个名牌，你们拿去吧。”

温氏闻言欲言又止，总觉得这话是不是说得太随便了？可她又不敢反驳，最后只能看向何言真。

何言真笑道：“母亲不用担心，那放舟院就是书院内，隐山先生的意思是两位弟弟可以正式进入书院念书的，只是日后会被哪个先生收为弟子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温氏这才欢喜起来：“他们俩真的可以留下？我看文宣小时候的天赋不比他们俩差，为什么……”

隐山先生笑道：“甄文宣其实天资不错，只是从前的夫子过于迂腐了些，教书中规中矩的，限制了他。且他来考书院的时候已经在准备会试了，在书院里根本待不了两年，也不适合待在书院里。但因着他天资不错，所以飞鹤愿意收他为徒不是吗？”

“原来如此。”温氏点了点头，忍不住又问，“那文宣今年会试……”

“甄三夫人放心，文宣今年会试，必在二榜之内。”

温氏更高兴了，只觉得自己心口的两块大石头都落了。文宣今年才十九，能考上二榜进士也算前途无量了。至于两个小的，她就更不用愁了。文宣原本学得死板，要在今年考上是没希望的。这才来寒山书院跟着飞鹤先生学了两年就有这样的能耐，那这两个小的从现在开始就在寒山书院里念书，日后说不定还能考得比文宣更好。

“不知这两个小的什么时候可以入学，到时候束脩几何？”温氏又问。

“三天后便是稚学院和放舟院入学的日子，甄三夫人三日后将这两个孩子送来就行，束脩的话一人一年二百两银子。月休三日，其余时间都待在书院，到时候成衣费、伙食费、住宿费都包含在其中。每日伙食基本都是一荤一素一汤，若是要另外加菜的话，就得自己掏银子买了。还有书童是不让带进书院的，只能留在卧房伺候。”

隐山先生说得很详细，温氏一一记了下来，只是想到束脩不免开始发愁。温三爷俸禄不高，温氏每月月银也不多。温氏娘家家世一般，陪嫁也没多少，要是一下子掏四百两银子出去，之后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再者书院固定的饭菜不多，她家两个小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最是能吃，怎么也得另外给钱让他们加菜才行。

温氏满腹愁思想与温三爷倾诉，偏偏温三爷为了修书已经许久不曾回家，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找谁诉苦。

回去之后何言真就发现了温氏在高兴之余又生了几分惆怅，这让她觉得奇怪。温氏一直都想要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进入寒山书院，虽然这想法不如简氏的浓烈，但如今两个弟弟都进去了，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生出一缕愁思了？

“娘是有什么为难的吗？”何言真不由问道。

温氏叹了口气道：“你既然问了，我不骗你，也不能瞒你。我们三房的处境并不太好，这一下子掏四百两出去，之后我们三房怕是连续好几个月都要节衣缩食了。况且文宣科考也需要银子打点，两个小的一向吃菜多，也得给点钱让他们加菜……”

温氏真是越算越愁。

何言真笑道：“那便节衣缩食好了，反正不曾分家，大家吃住都在公中，又能费多少银子。”

“我的傻姑娘，你不是马上就要去定国公府参加宋三姑娘的及笄礼吗？到时候肯定要做两身新衣，买几件新首饰，还得给宋三姑娘挑一件称心的礼物，这些不都得花银子。”温氏无奈地笑道，“更何况你虽然定了亲事，但才刚刚认祖归宗，遇到合适的宴会我也得带你出去走走，让你认认人，别人也认认你。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同一年里出去宴会穿的衣裳都是不能重复的，而且由此得带上两三套衣裳，方便换洗。这方方面面，哪一样不用花钱呢？”

何言真笑道：“可是衣裳首饰我都有，我那一箱子衣裳首饰对外而言都是新的。母亲要做衣裳的话，我那儿也有几匹上好的料子，一会儿就给您都拿过来。”

温氏连忙拉住了她：“我这做母亲的，如何能用你的钱？”

何言真觉得这没什么，只是她自从来了之后就不断地给温氏送各种东西，且每一样都值不少钱，叫温氏心里难安。温氏不介意多养一个女儿，但并不希望自己被女儿养着啊！那样像什么话呢？

“如今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既然是一家人……”

温氏不赞同道：“便是一家人那也该是礼尚往来的，哪里能一直索取或者一直付出呢？那样久了难免产生怨怼，不利于家和，更少了几分温情。”

何言真想说也过不了多久，倘若她预感不错的话，她今年就可以嫁出去了。只是听完温氏的话以后她就打住了，原来温氏是想给她一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