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年糕外焦里嫩,撒着孜然之类的调味品,热乎乎的很好吃。两人慢条斯理地吃完,又绕回原路找水桶,最后才往集合点走。到达村南的时候已经接近三点半,巷子里坐满了505班的学生。他们都靠着墙,大概是作业都报废了,此刻都画得焦头烂额。符钟舟本想带着许寉从小路绕过去,没想到迎面撞见了升哥和陆老师。“去哪了?”升哥从上至下扫视两人,一双眼睛盯着符钟舟。陆老师看了一眼两人便走了,什么话也没说。“……换了身衣服。”符钟舟想打个哈哈过去,没想到升哥突然提高音量骂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不用继续学了?”许寉没见过升哥发这么大火,被吓着了。他们身边有几个在写生的同学,纷纷回头看过来。符钟舟很快便低头噤声了。许寉看着他们师生两个一个挨骂一个发火的样子,实在觉得一头雾水。刚才他们来的路上碰到好多开溜的学生,升哥肯定都看到了,为什么单单对符钟舟发这么大的火?要不是自己被忽略在一边,许寉还真以为是他俩“忙里偷闲”被发现了。升哥无言地叹了口气,两只手背在身后,朝旁边的角落抬抬下巴。“过来聊聊。”符钟舟没说话,顺从地跟着走了。我像是那种人吗说起来,升哥平时总一副狂炫拽的样子,私下里却是个非常随和的人,甚至在陆老师面前有些狗腿。上次见升哥发这么大火,还是陆老师住院的时候。许隺找了个能够看到符钟舟的角落坐下画画,时不时往那边看一眼。他不太能明白升哥为什么这么生气,虽说符钟舟平时是有点儿不服管教,但他的实力摆在那儿,也不至于让老师们操心。在很多师生看来都是这样,无论这个学生平时有多爱玩不着调,只要是专业能力过硬,大家便都不会太操心。符钟舟被带到一个角落,升哥好像正在苦口婆心地跟他说些什么。许隺隔得远听不太清,只能看到符钟舟背光站着,树影落在他背上。升哥说两句,他便机械地点点头。许隺的笔悬停在空中,思绪早就飘远了。他愣愣地看了好久,根本没发现陆老师走到了他边上。陆老师的指节轻轻在画板上敲了两下,许隺猛地回过神来,继续画手里的那张风景。“画画别走神。”陆老师低声说,“想做什么画完再做。”他说着,便在许隺身边的台阶上坐下,有点儿监督他的意思。许隺不敢再看升哥和符钟舟,于是专心画画。最近他尝试了些符钟舟的画法,用很多夹带色丰富画面,尽量不让自己的画面变得灰暗。他总是想尝试其他人的风格,在画室时学娄琢,到这里来之后又开始学符钟舟。他正沾了点儿桃红要往暗部的灰色里掺,陆老师便在一旁懒懒的开口:“你这是又在学谁。”“你每次都只学表面,却不深究本质。为什么要加这些颜色?只是为了丰富吗?”许隺语塞,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而且我建议你不要学他,”陆老师撑着下巴,“他的状态并不好。”或许是因为旁边还有其他学生,他没有明说出符钟舟的名字。这话勾起了许隺的好奇心,手上的动作没停,耳朵却支棱起来。陆老师好像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但没有要再往下讲的意思。许隺被他盯着有些紧张,觉得无处落笔,一团颜料混在调色纸上搅了半天,还是没落到画上。陆老师叹了口气,撑着膝盖坐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起来,给你改。”陆老师轻易不给学生改画,旁边巷子里的学生闻讯赶来,围在许隺身边站了一圈儿。陆老师上手就把那些五颜六色的夹带色全改了,用刮刀开始重新上色。许隺看的很认真,完全不知道符钟舟是什么时候来的。“陆老师很看好你吧,”符钟舟凑到他身后,“我去年在他班上待那么久,一次改画机会都没捞着。”他神情轻松,不像是刚被升哥训了一顿的样子。“升哥骂你了?”许寉小声问。“没有,”符钟舟非常悠闲地把手肘搭在许寉肩上,“随便聊聊而已。”许寉回想起升哥那个怒目圆睁的表情,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下午写生快结束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收拾东西往回走了。符钟舟开溜被拦截,此刻正在升哥的监督下完成最后一张作业。许寉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去旁边的小摊点了一份鸡柳。露天的小摊的铁板一整天没清理,那些不知道成本几毛钱的油被浇在金属的小锅里,金黄色的鸡柳在滚烫的油中散发阵阵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