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全被雨声打碎了,符钟舟全当没听见,站在原地等他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主街一下冷清了,符钟舟身后的商店里挤满了人,他却傻站着给自己的画具撑伞。许寉踩在水洼里溅了自己一身水,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冲过去就把符钟舟往伞下推。符钟舟身上也是冰凉的,两人把伞推来推去,甚至有当场打起来的架势。许寉不想再让他淋雨,于是心一横把伞让给两个画包。符钟舟看上去很狼狈,额头上贴着一缕缕的湿发,眼镜上全是水滴,身上的浅色衬衫贴在皮肤上,看上去很不好受。他们对视一眼达成共识,一起护着推车上的东西往小巷子里跑。那个场面着实有些好笑。两个少年一人推着一个小推车,唯一的一把伞却撑在推车上。他们就像某种奇怪的车夫,倒退着跑进巷子,钻进那个茶铺。害羞了?茶铺里没有人,老板大概是出去办事儿了。许寉和符钟舟将推车抬起,跨过门槛。他们身上都湿透了,单一贴在身上,符钟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许寉大口喘气,扶着腰靠在门框上。“谁让你不打伞,现在觉得冷了吧。”他把伞收了,抖了抖水珠。店里的茶饼陈列在木质货架上,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发阵阵茶香。这儿的老板也是心大,不关门就离开,好像并不害怕自己的好茶被偷走。“昨天的画都在包里,打湿就麻烦了。”符钟舟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冷暖,蹲下身子在包里翻找。许寉还想说什么,定睛一看发现他翻的是自己的包。他把许寉的速写本翻出来,又检查过那些色彩小稿,终于放心地舒了口气。许寉心里一暖,过去把人抱住了。“你以为只有你看重这些画吗。”符钟舟被他从后面抱着,两人隔着又冷又湿的衣服感受对方的体温。他们蹲在门口,门外还在下倾盆暴雨。现在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两人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检查一遍,除了颜料盒和几张画纸泡了水以外,损失并不大。画包被保护的很好,相比之下,被暴雨浇头了的只有两个人的身体。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的地方,裤子衣服都能拧出水。许寉鞋子里还泡着水,实在不太舒服,小茶铺的水泥地也被他们弄湿好一块。电闪雷鸣还在继续,门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们不敢出去,只好硬扛着不适感在这儿等。符钟舟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许寉,他今天还是穿一身黑,外面套着浅色防晒外套。“……要不脱了吧,”他吞吞吐吐地开口,对上许寉疑惑的眼神,“穿着是不是不舒服。”许寉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到胸前。符钟舟的衣服有些透,白色布料下隐约能看见泛起的肉色。比起把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了,许寉更想脱符钟舟的。于是他就踱过去拽符钟舟的衣角。“干什么,”符钟舟感觉他神情有些不对劲,感觉抓住他的手,“我说你脱了,你扯我衣服干什么。”许寉有些强硬地把人逼到半开的木门之后,符钟舟的后背靠上干燥的墙壁。“符钟舟同学,”他反握符钟舟的手,低头用牙齿咬他的衣领,“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穿这么薄?”符钟舟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顿时明白了。“啊,见色起意啊。”他笑嘻嘻地揉了一把许寉湿得能滴出水的头发。“那你要在这儿对我做什么吗?”“……在哪儿学的这种话。”许寉在他锁骨上亲了一口,抬眼问。“小说。”“……”许寉最终还是没有见色起意,他们只是抵着墙亲了一会儿,两人就相互连打好几个喷嚏。在这么下去肯定得感冒。许寉最近本就疏于锻炼精神不好,此刻已经冷得脸都白了。山区气候本就多变,他根本没做好降温的准备。两人就像取暖的小动物,相互挨着坐在角落的地上。符钟舟立刻在手机上订了附近的一个小旅馆,打算等雨停了去旅馆好好洗个热水澡。班级群里早炸锅了,不少人损失惨重,画板泡了水、作业报废的比比皆是。升哥通知大家去村南的咖啡厅集合,那里场地比较大,可以在室内继续画画。符钟舟打了个喷嚏。为了自己和男朋友的健康,还是打算暂时脱离队伍。他们又在昏暗的小铺子里等了半个小时,许寉冷的快睡着的时候,雨势才渐渐小了。阳光又渐渐从密云中透出一点儿,把水洼都映得闪亮。符钟舟订的旅馆就在附近。他们顶着小雨往东走,穿过主街便找到了。旅馆老板是个打扮比较乡土的年轻女性,见两人浑身湿透地搬着东西进来,哭笑不得地说:“旁边就有服饰店,东西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