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抽象的图,谢苡夏的思维运转速度也没办法运转,她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欣赏不来这种美学。
对于和自己一脉相承、完全看不懂作者意图的女儿,司琦付之一笑。
很快,她朝这位年轻的女画家夸赞道:“非常新颖的作品,题材独特,我和我的女儿都十分喜欢。”
“司琦,”显然,对方对她这一套的恭维并不是很在乎,而更在意前阵子华人圈追逐的八卦热点,“天呐,完全看不出来,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你们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对姐妹花。”
司琦对自己的真实年龄没有半分想隐藏的意思,骄傲地到处炫耀着她的女儿:“夸张了啊,尹艺术家。”
“你们顺道吃点什么吗?”尹音盛情邀请,“我烤了点马铃薯。”
“我老家那个地方叫‘洋芋’。”女艺术家用手去剥,锡纸展开,里面的马铃薯散发着芝士般甜腻的香气。
于是,谢苡夏就这样收获了来巴黎的第一顿午餐。
没有正式的西餐场合,她们也都各自没有穿正装,坐在画廊露天的一隅,一边吃就听见画廊的主人自讽般犀利的评价:“那些画,也就是胡乱画的,毫无章法可言,这反而比我之前任何一副写实的作品要受欢迎。”
“欧洲人的审美,我自己都不是很理解。”
人家直接把话说破。
将她们母女之前高调而言不由衷的赞美抛掷一旁。
转而关心起母亲的私事来,也不知道从前他们是不是也这么爱好观望父母之间的动态,至少现在,人们不止旁敲侧击,而是总当着母亲的面问:“话说,你的那个前夫真的像传说中那么有钱吗?”
“还好。”
“那你还辛辛苦苦地在法国农村种葡萄?”
谢苡夏插了话:“可能我妈妈就只是‘喜欢’?”
分明有着自我追求的母亲不再当众探讨“独立”,反而与之不正经地玩笑:“这离婚分手费也只能拿一次,也没听说过年年都能拿赔偿金啊。”
“我的青春是值钱,但也没有值钱到这种地步。”
这里的人哄堂大笑,乃至其他中国的工作人员来取土豆的时候都不免为女人的笑容所感染。
谢苡夏见母亲完完全全的松弛了起来,她有时高谈阔论,有时言笑晏晏。
总之,母亲的生活状态远比她设想中要精彩很多。
她有她丰富的生活,这样的话,母亲未来真为父亲伤心焦灼的可能会变小的吧。
“托宝宝你的福,刚刚尹艺术家的朋友邀请我们去看场时装秀呢。”
母亲兴高采烈的目光望向她,总是不加遮掩,让人感受到母亲似在凝视着比凡尔赛宫里展品更名贵的珍宝,“我也好久没去了,要不,我们等会去玩玩?”
谢苡夏发觉就算隔了两年没有见面,她与母亲之间仍然称得上亲昵无间,她有些后悔当年的冲动和不告而别了。
不由往母亲怀里靠了靠。
仿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做回了一个无忧无虑、会哭会闹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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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之同时,谢沉随着欧洲办事处秘书的指引,步入法国香榭丽舍大道偏街最高档的酒店。
正当他的代办人员为他出示证件,将为他预留的乔治五世四季酒店总统套房房卡交付到这位中国总裁的手上——
他推开了。
谢沉不疾不徐地沉声道:“我有别的去处,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