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事情的经过他大概了解了,心里也有一种感觉,恐怕那两具骸骨里真有一具是鱼恨水的妈妈。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还无法知晓,只是大家都知道,无论真相是什么对于老鱼都太过残忍。待鱼恨水的情绪稍微平静之后,江潮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们父女俩手里会没有妻子和母亲的照片。这事以前从未被提及,现在警方需要照片作比对理所当然是先找受害人最亲近的人,可是他们竟然拿不住来,这一点不说令人怀疑但确实让人想不通。“当年我妈走了之后,我爸每日魂不舍守的到处去找她,有一天应该是烧水还是煮饭忘了关火。那天我在屋里睡觉,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幸好邻居高婆婆把我抱了出去,我是捡了一条命,我家却被烧光了,别说照片了,存折现金家用电器什么都没剩。”鱼恨水擤了擤鼻子,又喝了口热水后接着说。“我爸就是从那个时候停止找我妈的,因为差点烧死我这件事让他内疚不已,从此后他干什么都带着我,寸步不离。也正因为被烧光了家产我们爷俩为了生计才开始摆地摊,就这样慢慢从路边摊到租了店面开面馆开餐厅,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从那个时候起,老鱼就把对妻子的思念都埋在了心底,全心全意照顾着女儿,发展着事业,看起来又活过来了,若没有文华广场这事,估计还能这样活一辈子。江潮完全不知道鱼恨水还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听她平静地讲述仿佛劫后余生般庆幸,不禁又将她抱住还抱得更紧了些。“没事,都过去了。”鱼恨水伸手拍拍江潮的后背,心里一股暖流涌上来,心情也好了很多。以前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这辈子受了多大的苦就会享多大的福。她从不觉得自己苦,以前是因为有老鱼爱她,现在又多了江潮爱她,苦什么呀苦。小孩子受再大的苦又记不住,所以人生最好还是先苦后甜,先甜后苦才是真的苦。待江潮放开了她,鱼恨水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对于那场火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时我为什么没去上幼儿园而是在家睡觉也忘记了,是我爸在高婆婆在世时每年都带我回去看望她我才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的。”“我大姨家应该有我妈的照片,但是她从来没有给我看过。我见过我爸找大姨要,可大姨不给,说没有,那个死丫头一声不吭就走了她生气,把我妈的东西都扔了。我知道我大姨那是心疼我爸,不想他一直惦记着我妈才不给的。”鱼恨水喝了一大口水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江潮见她说起这些时语气平静丝毫不见情绪波动,就问出了第二个疑点。“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你妈妈有可能是在欧洲某国家……”可现在却极有可能早已遇害,“为什么你们会认为你妈妈去了国外?”这个问题让鱼恨水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了,“我妈走后第二年,我外婆家里就收到了一封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是我妈寄的,说她在西班牙还是意大利,过得很好叫大家不要担心她。”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妻子失踪了二十五年老鱼都没有去报案了,那么准确的说她妈妈是失踪了二十四年?这时候鱼恨水真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要对妈妈的事不闻不问,也不知道她后来还有寄过信件回来吗?是中途回来过遇害了,还是人还好好地活着,那两副骸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对过笔迹吗?”江潮的问题让鱼恨水刚刚发散的思维又收了回来。静默了片刻,她站了起来,“我们去趟我大姨家吧。”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文华巷。老鱼站在已经拉起警戒线的工地外面,看着已经夷为平地的文华巷,若不是那所名人故居还在,他都找不到画廊的位置了。“以后这里再不会有什么画廊……”我要把这里建成公共厕所。后面这句话尤素兰没有说出口。一接到电话她就知道老鱼百分之百会来这里,真不知道他还来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带点香蜡纸钱,再烧一烧拜一拜呢。看着他站在这里出神至少有四十分钟了,尤素兰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明明已经告诉自己拆了这里之后她就再不要和这个既长情也绝情的男人再来往,可挖出白骨的那一刻她还是心软了。这男人不爱她又不是他的错,当然也不是她的错,错就错在他们相遇得太晚。唉,想想都是命。老鱼结婚那会儿她才十岁,还在念小学,怎么算两个人都是错过的命运,也不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