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殿像无花这般识相的不多,大多嫌弃他们糙汉,而比无花长得美的更是少见。如今见无花放软了姿态来给他们这群大老爷们送东西,一个个禁不住浮想联翩。几人捧了一碗清酒,也不去关注赌局如何了,笑眯眯地对无花道:“姑娘这酒酿得不错,明日还有没?”无花笑:“几位大爷要是喜欢,奴家明日还会过来。”“甚好,甚好。”几人满意地喝着清酒,视线总往不该瞄的地方瞄。容欢在他们身前坐了下来,刚好挡住几人的视线。“新来的?”“嗯。”他应得颇为冷淡,几名百里十三坞的人一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你也不要不高兴,虽然我们现在落魄了点,但不出明年,我们百里十三坞绝对能重振一片雄风!”容欢斜睨他:“真的么?”“那是,上头的人亲口跟我们说的。”因看不了无花,几人只能去看容欢了,这一看,发现这位新来的小弟长得还挺好看,若是个女儿家,怕要比后头这合欢殿的妞儿还要美上几分。几人啧啧道如今江湖年轻一辈的颜值提升了一大截,随随便便找个新人进来都要压过他们的风头。无花一边端出其他点心,一边听他们谈论近日发生的事,心下有了数。将点心分发了一圈,便柔柔行了个礼,回身出了门去。碧色的纱裙消失在门廊外,容欢视线淡淡收了回来。 赌桌上的几人有意试探下新来的人,意味深长使了个眼色,将容欢拉过去,问道:“会玩么?”容欢看了一眼桌上的骰子,谦逊道:“略会一点。”不出一刻,容欢旁边的人劝慰他道:“没事的,刚来都这样,多玩几次就会了。”容欢敛了下长睫,墨眸中有显而易见的颓丧,低声应道:“好。”几人赢光了容欢身上所有的钱,面子上很是高兴,接下来也没有对他多为难,随便他在一边观摩,仅当一个菜鸡想入门学习。一晚上下来满屋子里的人皆玩得酣畅淋漓,只有容欢看得默不作声,直到晨间有人来替班,容欢才随其他人一同离了去。方才赢他钱最多的人还对他道:“小老弟,下回咱还一起玩啊!”容欢乖顺颔首。无花从树上跳下来,她一夜未阖眼,生怕那些人刁难他,问道:“怎样?”容欢道:“百里十三坞一共有三拨人在看守不妄殿,于晨间、暮间和半夜子时间交接。每拨人是固定下来的,今夜我们接触到的算比较好说话的一拨。”“嗯,这拨人功夫不浅,我们不好硬闯。方才我在时听到他们谈话,好像内殿还有一拨人看守,这些人油盐不进,和看守外殿的人完全两种作风。”“对付内殿的人不能用迂回的法子。”容欢道。无花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见机行事的。”她又问容欢道:“你怎样?”“我?”“他们有对你如何么?”“那倒没有,他们和我玩了几局,对我打消了很多疑虑,但还不够。”容欢想起什么,凉凉地盯住无花:“倒是你,装得还挺像。”无花顿了顿,慢吞吞道:“过奖,都是在燕河州那会儿学的。”容欢嘴角一抽,别开视线不想再理她。这事他听玉辂禀告过,知道她去了燕河州一处教坊,在里头混成了一名舞姬,后来也因此被接进官宅。至于进了官宅后做了些什么,从今日她的种种,他也能推测出一二来。真是想不到,怀月楼竟能将她带成这样!容欢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她乔装下去。接下来几日,容欢照样装作一名新人和几名老人学赌博,那些人见他好学,也乐意教他,容欢装作逐渐上手起来,偶尔玩几局,也能赢一些银钱回来。无花则每夜在差不多时段给他们送吃食,那些吃食是无花从厨房里随便拿的,还没下药,众人见吃了几天都没事,便懒得想太多。无花见时机差不多,瞟了容欢一眼,假装不经意间走到内殿入口处,却被人唤住道:“等等,那里头去不得。”无花停下来,回身问道:“为何去不得,奴家见里面还有几位大爷,他们整夜守着难道不会累么?”一人摸着下巴打量无花,笑得颇有深意:“你倒是体贴,夜夜送吃食过来,怕不就是为了去内殿吧?”他这话说完,一拨人露出各异的神情来。容欢同样转来视线,袖中的指节悄无声息搭上花时绵雨针的机括。无花动作一凝,差点就要露陷,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一副无辜模样,双目睁得分明:“我,我只担心他们累着而已……”见他们仍在生疑,无花微垂下头,咬着唇,颇为几分含羞带怯的意味:“里面有位大爷,奴家那日撞见,对其颇为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