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流办了个书库,名长云铺。第一批话本子是她自己创作的,用的是脑海里的名著,名著之为名著,就是在任何时代都有其独有的生命力。第一本她用的是西游记,这本名著给人的印象很深,改编的电视剧曾在电视上播过很久,且较为生动有趣,容易被百姓接受。因为初始金额不足,她用纸、刊印都尽量节约成本,只在市面一定范围内流传。但她私底下找到茶楼的说书人帮忙宣传,起初说书人不太情愿,看了话本以后当场应下。这样的话本子可遇不可得,一旦错过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更好的了。就这样,长云铺风风火火办起来了,首印当天就一抢而空,以至于孟晚流不得不联系合作商户连夜赶工,印出下一批。她用的是后世更通用的制纸方法,取纸浆做成纸,轻便平价。有人冲着这种纸来,有人冲着她的故事来,前者是兴趣使然,后者是因为白秀识字者众多,可谓是瞌睡遇上热枕头。孟晚流于是每周更新一次,将一本书拆成一卷一卷进行连载,竟无端引发一场追书热。她每天忙着默写,又要处理长云铺事务,居然比聂云卿还忙,聂云卿每每回府都见不到她的人,只能看见她的房间灯火通明。每望一次他的眼中就多一分凉意,冻得周遭仆人忍不住打寒战,大人和姑娘吵架了?孟晚流完成第一阶段连载已是一个月后。当她制定完下一阶段的计划,走出宅了许久的屋子时,感觉心情一下敞亮了。长风入怀,月如银勾,四野寂静,偶有夏虫鸣声。天地之间一派静好,如有佳人作陪,便更应景了。这么想着,一人与她并肩坐在花园里的石阶上,侧头一看,是花园的主人,最最精致的人。她说:“这些日子实在抽不开身,竟是到今日才能与大人坐下相谈,抱歉。”对方似乎毫不在意,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说,如若一个罪无可赦的人用尽所有力气做好事,可能留下他想留下的人?”这是什么问题?孟晚流愕然。但是他问的很认真,她也就认真思索,“当然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心之人自会为其所动。”这绝对是阅读理解的完美答案,让人一看就满意。他好像释然地下颌轻轻点了一下,也深以为然的样子。看得孟晚流一阵茫然,你赞同个什么劲儿。他又问:“那她可会嫁他为妻?”说这话时,他却是看着她的。她压力山大,一句“会”卡在喉咙里愣是出不来。这下更诡异了。他隐约笑了笑,像绽放于夜色深处的夜来香,芬芳暗藏却格外动人。“姑娘还未曾说过芳名为何,聂某又该如何称——”他的语声戛然而止,因为孟晚流忽然捂住鼻子慢镜头倒下,倒下的同时手也慢慢松了,于是在聂云卿的视线里,两行鼻血缓缓流下……他一手扶正她,一手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送进她嘴里。目光往她指缝一瞟,有墨绿痕迹,再顺着往她身下看,有一团看不清形态的糊状物。好了,解谜了,她中毒了,中的是他花园里的小毒草的毒。聂云卿抱着怀里的人儿,第一次茫然无措。等她醒来他要怎么说才能让她不生气,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搬离聂府了?他安置好她,将属下叫来,下令让他们将府里的毒花毒草都铲了扔出去,换些温和无害的花进来。属下们欲言又止。谁不知道大人种植毒物已成习惯,每到新处总要种几株,倒不是说他时时刻刻想着害人,而是借此寻求一种安慰,也是对自己的鞭策。可如今他却说要将毒物都拔了,那他又该如何对抗早已植入血液的习惯?看着大人瞥向东阁的牵念目光,属下们心里一声叹息。好好的白菜啊。孟晚流醒来时手心里都是汗,她想在被子上擦擦,却动都动不了,依稀看到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将她握得死紧,她:……所幸她一动对方也醒了,睁着朦胧的双眼瞧她,那只握着的手自然松开,滑到她的手腕上替她把脉,好像刚刚握得她动弹不得的人不是他。但是手指的僵硬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他把了片刻的脉,对她道:“如今已无大碍。府里的毒花毒草我也让人丢出去了,对不住。”他种植毒物的习惯年少就有,孟晚流从没想过他会为了她一个陌生人放弃,抿了抿唇,一时无话。他好像不在乎她是否回应,继续道:“姑娘且再等等,聂某有一礼想赠与姑娘,姑娘定然喜欢。”孟晚流想起他在官舍说要送礼,原来是要送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