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我承认,算命一事,我怨他心口不一、怨他逢场作戏,但这些天我都在想方设法开脱自己、放过自己,我从未起过杀心!”汤圆放下药碗,夺过洛扶桑失控的双手箍在她身侧,强迫她停下来,这样魔怔下去是会自残的,她必须清醒地面对这难以接受的事实。:“小姐,事发突然,您也不想的。庭掌柜还处在昏迷之中,您要是过意不去,明早就去看看他吧。有什么心里话都要说开了才好。”洛扶桑地头垂在汤圆的肩膀上,像晒干的红薯条一样没精打采的,:“你说的对。我明天去看他,先道歉再说其他的。我是该听他解释的……”魔剑星错是取少耘的天命陨星锻造而成的,虽没有被献魂却法力无边。星错的天赋是“净脉洗髓”,它能从撕裂开的伤口处吸食人的丹元之气和脉息灵力。它噬骨,却能做到剑身不沾一滴血,四界曾戏称它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嗜血狂徒。:“尊神,那剑很邪门的,您这伤一直不见好。要不要我给您渡两股真气,运化一下。”京市楚念着他如今是凡人之躯,扛不住星错的威力,遂有此提议。京市楚的战斗力微弱,要是与别人打架肯定处于下风。或许是身为瀑布仙的缘故,承袭了水的疗养愈合能力,他的天赋便是疗伤,能借灵力快速修补伤口。庭颂歪着脑袋纠结了半晌,权衡之下,得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也好,但还是要留一点痕迹。要是她来之前就好了,她就看不见这疤了,那我岂不是白挨了。”:“……原来您在打这个主意呢,属下唐突了唐突了。”这也不怪京市楚愚钝,谁能料到天地共主还有这等九曲十八弯的儿女心肠呢?矫情,矫情,矫情的老神仙。庭颂主仆二人成天待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错过了访客。从早晨盼到午间,从午间盼到傍晚,从傍晚盼到深夜。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日日如此,真真是望眼欲穿。仗着庭掌柜的美名,那门槛倒也是阅人无数,却始终没有等来那位独一无二的贵客。盼星星盼月亮到最后只盼来了一个传话的丫鬟,:“尊神,生死劫出了纰漏,本该发生在永兴十七年的战乱,提前应验了——!”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有了符筝这一个变数,第二个也悄然而至。汤圆就觉得非常奇怪,这一晃三日过去了,自家小姐好像完全打消了要去庭颂府上探病的念头。三日前的傍晚明明心急火燎,恨不得立马跑去负荆请罪,她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哄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去,可就在当晚子夜时分生了一件怪异的事情。洛扶桑自那日夜会一黑衣蒙面男子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忧心忡忡,临摹碑帖时凡十个字便要错上三四个,实在反常。她本就孝顺,对洛老爷和夫人更是勤于侍奉,端茶送水都是常事。可这两日就更夸张了,就连平日里不注重的晨昏定省现在都要掐着点去。汤圆左思右想还是不得其解,只以为是小姐近乡情怯,刻意找些琐事来回避去探望庭掌柜的事情,暗自酝酿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开口。:“小姐,我觉得这其中或多或少有一些误会,你为何不愿去探望庭掌柜呢,这缘分有时候就是一波三折修来的!”洛扶桑并没有理会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汤圆,而是铁青着脸,从枕头旁边抽出了一个窄条木匣扔给了她。汤圆不明所以,慌忙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卷拴了红绸子的明黄色书信。在凡间,能使用明黄色的人一定是九五之尊,而这多出的一条红绳则另有说法,:“这是……镶红点将密诏?西北出事了?”千头万绪一齐涌上心头,最是彷徨无措的时候,可洛扶桑从眼角到眉梢都是平淡如水,面上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她深吸一口气,喟然长叹道:“红带子战报就是要破城了。此前捷报频传,皆是粉饰太平,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了。”洛扶桑捏紧手里的薄汗,又道:“为了保住权势,君上一直对战况讳莫如深,贻误了战机。就在昨天,八州会盟已成,大军压境,江淮郡危在旦夕。若他们真拿下江淮,便可长驱直入,不出十日定能抵达皇城脚下。”世道不太平,边境的腥风血雨终于不远万里飘到了天子脚下,昨日还歌舞升平的帝京,今日便是处处哀歌。先朝奸臣窃持国柄,手握王爵,口衔天宪,独掌乾坤。而本朝更是变本加厉,启用宦官掌机要,宗室治要藩,外戚执兵柄,举国上下乱得一塌糊涂。多年穷兵黩武,加上朋党之乱,洪水时疫连年不休,国祚日渐式微。诸国虎视眈眈,终群起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