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农最见不得这些被命运捉弄的人,坐过去开解他:“你这不穿鞋的癖好随谁?”沉洲失笑:“我生在海底,成天都泡在水里,穿鞋不是很奇怪么。”:“也是,那你平时走路扎脚吗?看你细皮嫩肉的,也没磨出一星半点茧子。”禹农是个内秀之人,很会写,但嘴笨。有这功夫,该去问问赤脚大仙,人家可是实打实在岸上光着脚走了好几万年,听着都揪心。:“扎,扎得生疼。我龙血树朝歌差点被一口恶气憋死,咳嗽着睁开眼,正看见沉洲的棕色长发在夜里泛着粼粼水光,他长得明艳动人,穿红色的衣裳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沉洲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不给她机会,先开了口:“朝歌,少司命说你体虚命薄,时日无多。他的册子只录活人是非,命数将尽便会褪色,最后消失在这命谱上,我偏不肯信……”这个男人和传说中的暴虐成性,目空一切不太一样。他柔软地像一方刚成型的豆腐,脆弱无助。像易碎的瓷器,敲起来鸣声铿锵,摔起来不堪一击。她本是一颗露珠,得了梁渠的精血才渡化成地仙。为报梁渠的恩情才来接近沉洲,她所做的只是保护他,舍命救他,怎敢向他许来世今生。朝歌痴痴地盯着榻前那一缕瘦削的烛光,生怕它会在自己眼前熄灭:“你找了少司命,你都知道了……沉洲,你是东海三太子,日后是要做四海之主的。前路茫茫,你我终需一别,我不值得……”不待她说完,沉洲急匆匆地打断了她的话:“朝歌,我娘走的时候对我说,她把自己剩下的平安岁月都分给我了,要我一定好好活着。替她,也替我自己。”:“朝歌,今天我把我的也分你一半,我们一人一半,你说好不好?”:“你千万别把你的留给我,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这样的馈赠了。我害怕……我怕失去。”沉洲哭得很小声,泪珠子却从未断绝,他是真的害怕。他的母亲死于一场意外,他和二哥都没来得及好好和她道别,就天人永隔了,说起来也是一件伤心事。朝歌还没弄明白他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怕这个怕那个,温温软软的样子还真让人不太习惯。她抬手替沉洲抹掉眼角的泪痕:“怎的今日如此多愁善感,哭成这样,多难看啊。我又不是要死了……”沉洲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不肯松开。没过多久,朝歌便体力不支,陷入了沉睡。东海水草丰美,多大鱼。而西海则小鱼小虾居多,大鱼通过水墙缝隙偷渡到西海,蚕食了许多鱼类,甚至有些聚居小鱼类全族丧命。嘲风赶到时,为时已晚,他只能用息壤暂时堵住缺口,只身前往西海斩杀那些起了贪念,偷跑过去的大鱼。等到沉洲将遗简补回来时,息壤刚好坍塌,而嘲风也累得昏倒在了珊瑚礁旁。挪用断浪遗简,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