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小五一听吃的,便什么东西都给抛下了,胡乱的把褂子往身上一套,跳下炕就跟着陶盈屁颠屁颠的出了门。
陶盈已经叫了小六,三人锁了门,刚出远门一转身,远远的便看到方家婶子拉着一个小姑娘,往着他们家的方向来。
小五原本高兴的心情转眼变成了糟心,脸也管不住的沉了下来。
上次方家婶子来他们家吃了亏,可是有好一段没来了,如今又上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是照面已经打了,总不能当着没看到扭头走人,所以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陶盈她们还是等在院门口,等着人到眼前。
打过一次交道后,这方家婶子也知道陶盈不是个软和好欺的主儿,所以远远的便堆上了笑,过来不等陶盈开口,就已经热络的上前来拽住了陶盈的手,雷鸣般的笑声之后,又空出手来把藏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扯到了身前:“这是你宁儿妹子,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你做嫂子的可得多担待。来,宁儿,快叫嫂子!”
说完又给方宁儿猛使眼色,可方宁儿就是低着头,整个一闷葫芦状的不吭声,方家婶子尴尬的半死,抬手狠狠的捏了方宁儿的胳膊一把:“个死丫头,你快叫人呀!”
“没什么关系的,本是第一次见面,生疏些也是有的。”方宁儿微抬头的一刹那眼里已经有了泪珠,却依旧死咬着不开口,陶盈摇了摇头,原本也不想与他们家来往什么,何必这样强迫别人呢?!
反倒是弄得大家心里都膈应。
“瞧瞧,到底是做了别人媳妇儿的人,就是不一样。”方家婶子松了口气,急忙借坡下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陶盈赞了两句,见身旁小五小六兄弟俩脸色不善,便将还没说完的废话咽了回去,轻咳了两声,道:“我今儿来,是有事情找你们商量的。”
有事情找他们商量?!
陶盈有些愕然,扭头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兄弟俩,也都是一副茫然惊诧的表情,一想来倒也不稀奇,依着上次和方家婶子打交道的经过,人家来他们家从来都是直接说要什么拿什么的,哪里有提过商量二字?
如今这样的客气,看来那天有意无意说的那一番信息,还真起了作用。
陶盈按兵不动,只静静的看着方家婶子,等她的下文。看看她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这个,咱们不能进屋去说吗?”方家婶子见陶盈她们三人都堵在门口,盯着她看得认真,却没有半个人提出一句让她们进去坐的话,不觉得有些气结,但是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她又不得不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挖苦讽刺咽了回去:“这,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站在这门口多不像话?”
“婶子请。”陶盈往旁边退了一步,将院门给方家婶子让了出来:“咱们本是想上山的,不过婶子既然要说事儿,咱们便改天再去吧。”
看着毫不客气大咧咧往屋里走的方家婶子,小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气哼哼的朝着那背影吐了口唾沫,又重重的跺了两脚才快步跟了上去。
虽说多见一眼这方家婶子就觉得恶心,但又怕陶盈受欺负,小五便忍着不痛快,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房门口,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坐在他对面的方家婶子,生怕她有个不对会欺负了陶盈去。
大约是每次来小五都是这眼神,方家婶子倒也免疫了。自顾自的坐在炕桌边左顾右盼,一眼瞧到炕头陶盈才改了一半的旧衣服,双眼一亮,一伸手便抓了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一边看嘴里还一边啧啧有声:“这手工可真是好呢,我瞧着颜色也正,来来,宁儿,你拿着比比,若是合适,娘下次也给你扯身一样的料子去。”
说完一边扯站在炕边的宁儿,一边时不时的拿眼睛去瞅坐在炕桌对面双眼含笑的陶盈,可陶盈就似没听见她这暗示一般的,只笑得越发开心了,仿佛得了夸奖的孩子一般,对着方家婶子说道:“不过是家常里缝缝补补的手艺,上不得台面。婶子给宁儿妹子扯料子做的,那定然是我这件旧衣服比不得的。”
“是啊,城里罗家绣坊的手工,就是拿到京城里,也落不下俗气的。”见陶盈不下坑,方家婶子也不好明着开口要,只得颇为不满的撇了撇嘴,将衣服重重的扔回了筐子里。
“婶子刚刚说,找我们有事儿商量?”陶盈倒是不在乎方家婶子的态度,她也懒得去花精神去和她扯这些有的没的,眼看晚饭的点儿就要到了,再拖下去难不成还要管顿饭不成?
那可真是亏大了!
“喔,对的,这事儿以前都是找老大商量的,如今我琢磨着你也进了门,和你说也是一样的。”方家婶子轻咳了一声,双眼却继续和探照灯一样四下里乱看,直到实在没看到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之后,才又继续说道:“这马上不是你们阿嬷要过六十大寿了嘛。我大嫂说这次不比以往,是大办的。她在家里忙着寿宴的事情脱不开身,又担心你们家里的状况,便托口信儿给我,让我来瞧瞧,你们家今年给阿嬷贺寿的寿礼,是不是准备妥当了。”
“劳烦婶子费心了,大哥虽然老早就已经说了这事儿,咱们家也一直准备着,可婶子也知道咱家现在这境况,就是倾其所能,能准备的也就是鸡蛋这类的家常东西。礼虽是薄了些,可多少也是咱们做小辈的一份心,想来阿嬷也是不会怪罪的。”
“倾其所能?我可是听说,你前几天在六婶子那里接了趟活计,可是赚了好大的一笔呢,怎么,到眼前给长辈做寿了,还想藏着掖着不成?”陶盈话音刚落,便见方家婶子啪的一巴掌拍到了炕桌上,站起身厉声喝道:“要说你们阿嬷待你们可是不薄,如今她过六十大寿呢,你们竟抠着银子不往外拿,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