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极其细微的声响。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将莫惊春和明春王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正始帝面无表情地坐着。双手交叉在一处,抵着下颚。他堪堪闭上眼,试图收敛心中暴戾的情绪。好半晌,公冶启自言自语。“看来,这梦,本也不是梦。”所以,那一刻的莫惊春,当真是,死了?明春王会出现在这牢房中,是有原因的。这其中内有乾坤。莫惊春在觉得熟悉的同时,也万万没想到,正始帝其实就在隔壁听着。他只是感到可笑又荒谬。“陈文秀的失忆,是有了你的配合,才会将该记得的,和不记得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吧。”莫惊春淡淡地说道。明春王哈哈大笑,“莫惊春,如果有这样的药物,本王为何不冲着正始帝动手,而要用在陈文秀这女人身上?”“陈文秀又如何?”莫惊春平静地说道,“在臣看来,您可配不上她。”明春王的眼底怒色一闪而过,但他只是狠狠地看了眼莫惊春,嗤笑着说道,“你难道是瞧上陈文秀了?偏她也处处给你说话,你们两人另有猫腻?”莫惊春:“世上的事情,并非都可以用儿女私情来解释。”他看了眼明春王,“当然,臣猜您不懂。”莫惊春接连几次阴阳怪气,给明春王整得烦了,不由得说道:“多说无用。小皇帝始终是个祸害,留着他,只不过是危害国家,危害百姓,危害天下!本王没错!”莫惊春见过多少死不悔改的人,但明春王的确是其中翘楚。他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单凭陈文秀的话,您都觉得她是个疯婆娘,又怎么会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明春王笑了笑,“莫惊春,如果有人突然对你说,他知道几百上千年的历史,你会觉得她是在发疯,还是会觉得……这是个机会?”莫惊春:“臣只会觉得,这是个玩笑。”“无趣。”明春王摆了摆手,兴意阑珊地坐了下去。他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莫惊春。这世上,怎么会有莫惊春这样无趣无味的人?正始帝不会觉得他特别干巴吗?莫惊春只觉得明春王执迷不悟,而且荒诞可笑。他居然因为陈文秀在错乱时的胡言乱语,就将正始帝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只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继任者……是因为陈文秀所携带的那些知识,让明春王如获至宝,以为自己铁定是被选中的人吗……【中二】精怪突然地出声。莫惊春没理解精怪的意思,只是记下了精怪的话。经过莫惊春刚才的试探,他大概理清楚这其中的经过。当初精怪说,它在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也有个人跟着一起过来,那个倒霉催的人,就是现在丢失了大多数记忆的陈文秀。而陈文秀在早期刚出现的时候,那些记忆还断断续续暂存,因着是两个时代的问题,她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而恰是在这时候,陈文秀遇到了明春王。明春王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显然,陈文秀所讲述的东西,和她所表露出来的能耐,都足够让明春王升起觊觎的心思。而在精怪处理完所有的错漏时,陈文秀已经遗忘了大部分的记忆,并且只记得其中一小部分的内容。而这是明春王所需要的,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是将错就错,借着陈文秀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将其囚禁在自己身旁。看着是为她好,可实际上,是为了自己将来铺路。这世代,女子若是嫁人为妻,夫君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掌握她的所有。除非是世家女子,才多少挣得一些话语权。不然,若是遇到明春王这样的豺狼,就会被得分毫不剩。莫惊春和明春王不欢而散。他沿着冰冷寂静的囚房走到了尽头,看到站在那里的陈文秀。莫惊春一点,一点地将他的猜测,和明春王所表露出来的意思说了出来,当然没有提到精怪的存在,只是暗示了陈文秀的记忆会消失,和她所记得的那些知识有关。陈文秀站在那里沉默了半晌,笑着说道:“我总觉得,这样的局面,似乎在从前看过很多次。”像是在看杂书,或者是小说那样……那些东西带来的熟悉感,仿佛都成为一种经典的套路。可当这套路,套中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时候,陈文秀还是有些古怪的感觉在心头。莫惊春:“如果女郎还在纠结自己的来历,那或许不妨再往外思考些,一切不可为之事,或许便是真的呢?”陈文秀仓皇地看着莫惊春,像是自己心中的猜想被猜中那样荒谬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