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莫惊春默然。他立在铜镜前,从卫壹的讲述中,品尝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被安排”的味道。那个人,可还将这舆论,把弄在了掌心。莫惊春垂眸,将腰带环上,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卫壹,你做得很好。不过此事不必再追查下去了,毕竟……诸事,都逃不开陛下的眼。”卫壹微愣,紧接着蹙眉。旋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然后冲着莫惊春点了点头,悄然离开。莫惊春叹了口气。看来,郑天河是不可能活着出来了。…“砰砰砰——”一块定型的木块飞了出去,险些削过席和方的发髻,害得他惊愣在了当场,还得是墨痕扶了他一把,才让他勉强回过神来。莫惊春浑身湿汗淋漓,袖口微微撸起,正用力地把住木桩,喘着气看向席和方,“没伤着吧?”他刚才没收住力气,居然将练习的木头打飞了出去。“没事,只是差点。”席和方愣愣地说道,“莫尚书,您好像比以前……”他站在灯火通明的武场里,看着穿着便于行动的短衬、露出犀利与锋锐一面的莫惊春,总觉得他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在莫惊春身旁的人,许是因着日积月累的缘故,并且他们身在其中,也未必能看得明白。而对于席和方这种,多少清楚莫惊春的秉性,但又不是时时都能见面的人来说,莫惊春的变化,那可真是太大了。就像是一瞬间从“静”到了“动”。莫惊春喘了口气,心知那是因为发情期的影响,他的性格逐渐外露,而且在面对各种事情时,更加独断专行,透露出几分暴躁和凶狠的意味。他也清楚自己的变化,但暂时还无法遏制住。至少,目前莫惊春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但,倒霉的是,正好在这些天,正始帝都忙得有些脚不沾地。不管是前朝接连而来的军务,还是大将长平提及的水军剿匪的事,再加上有几处在闹灾,这一来二去,虽然说不是什么焦头烂额的坏事,但也未必能够轻松得下来。莫惊春忍了忍,再是怎么急切,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断正始帝。他的本性可还没被侵蚀至此,做不出这么猴急且不顾大局的事来。所以,莫惊春竭力将多余的精力发泄在了武场。席和方看着逐渐松缓下来,正微笑地看着他的莫惊春,再察觉不出什么分别来,便也将心中的感觉当做是的奇怪的错觉,立在树下和莫惊春说话。这树顶上,正挂着两盏灯笼,勉强照亮了他们站着的地方。莫惊春淡笑着说道:“让我来猜猜看,你这一次过来,是和窦氏有关?”席和方清秀的脸上满是笑意,“您说得极是,窦氏确实派人来找过我们。”他看起来像是很高兴,但是莫惊春从他的话里,其实也听不出多少高兴的意味。“他们主动来找你们,应该是为了之前城东的事情。不过此事与你们没有任何干系,找上你们……是因为嫡系血脉,基本上都……”莫惊春微蹙眉头,一边说,一边思忖着。席和方点了点头,“其实之前窦何唯他们锒铛入狱的时候,窦氏就已经损失惨重。毕竟失却了风骨,失去了名声,其实远远比失去那些藏书,还要来得痛苦。窦氏藏书的事情拖了好几年了,京城中留在这里的,本来只是几个分家的人,便是为了及时知道情况罢了,但是年前的时候,这批藏书的数量,不是已经找得七七八八吗?所以窦氏就派了好些个本家的人来接手此事,谁成想……”嫡系的人,居然大部分都葬身在火海里。“嫡系的人都死光了?”席和方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一个,但他被吓疯了,最近别说是离开房间,就是连床也不肯离开。和翰林院,恒氏,官府交接的时间近在眼前,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主事者,分家的人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就找到了窦原头上。”窦原的血脉纯正,是窦何明之子。而当初如果窦何明没有出事的话,他就是铁板的下任宗子。尽管窦原因为窦何童和窦何唯的事情,已经和本家几乎没有了联系,但是……他的名字,可还在族谱上。莫惊春不知道,窦原在看到窦氏族人来寻他的时候,会不会有滑天下之大稽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倒是也觉得有些荒谬。莫惊春平静地说道:“那你来寻我,是希望我帮忙将那些骚扰的人拒之门外,还是……”而且,为何窦原不亲自过来?此事,本来和席和方,该是没有关系的。席和方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笑了笑,有些落寞地说道:“其实,窦原不会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