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莫惊春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事已至此!“是莫惊春。”即便如此,这几个字道出来时,莫惊春的背脊如同被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僵直得出奇。正始帝托着下颚,笑吟吟的,仿若不知这是如何严重。在轩然大波还未爆发的下一刻,他复道,“寡人仰慕夫子,已有数年。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寡人可是煞费苦心,也不得夫子应允,可真真是折腾得寡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莫惊春缓缓蹙眉。虽然他的眉头本就蹙起,此刻不过皱得更深。陛下会提及他的名讳,这早在莫惊春的预料中。不然陛下绕这么大一圈,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突然拿此事来取乐,可是这后面那段话是什么意思?那种求而不得的愁苦……这,这真的是正始帝吗?露出奇怪表情的不只是莫惊春。应当说,露出奇怪表情的人,是满朝文武。当然他们的缘由大抵是和莫惊春不一样的。满朝文武的视线都凝聚在莫惊春和正始帝身上,这来回扫射的视线如此迷乱而诧异,莫惊春更听到身后有人在急切地嘀咕着什么,看起来像是要晕过去。可正始帝却不管那么多,他在随便丢下这么件大事后,就宣布散朝。文武百官:?正始帝强行散朝后,便堂而皇之地下了台阶,亲自走到莫惊春的身前,不知是在和他说什么,两人发生了小小的争吵,情势很是僵硬。然后陛下脸色一变,神情强硬而疯狂,硬是抓着莫惊春的胳膊,将其从朝堂上带走。有着宿卫拦着,百官自然做不了什么。袁鹤鸣在文官那一堆里头站着,在看到莫惊春被带走的时候,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面露焦急之色。可比他更着急的却是张千钊,他猛地阖上刚刚大张几乎合不上的嘴巴,急声说道:“陛下为何会突然在朝堂上宣布此事,为何会突然点出莫惊春的名字,既然陛下求而不得,如今告知此事,岂非是奇怪?”他急得满头大汗,“陛下莫不是在造势?!”他说得隐晦,却又是直白。正始帝堪堪宣布了散朝,如今大部分官员都还没有离开,许冠明被陛下连着怼了几次,早就心头不顺,呛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是想说此事和莫惊春没关系?”“慎言!”袁鹤鸣厉声说道,“你是在指责陛下是苍蝇吗?”这俚语可不兴乱用。许冠明对袁鹤鸣此人之前的厉害还是有点印象,悻悻地说道:“我不是这意思。”户部尚书蓦然说道:“糟糕,那陛下岂非是故意借着满朝文武的造势,当着莫尚书的面,迫得他不得不服从……咳咳咳……”他后面似乎要说出别的什么,但是猛地意识到这场合不对,可不是私下八卦的时候,硬生生将那还没说出来的话呛得喉咙难受,不住咳嗽起来。袁鹤鸣是知道他俩的真实关系如何,却也扛不住陛下这莫名的自爆。他都不知道陛下究竟在发什么疯!如果不是最后那半段话,陛下突然往回找补,说是他自己求而不得的话,那莫惊春铁定是要被文人墨客的唾沫给骂死。到时候别说是莫家闹出来什么动静,就算是莫广生和莫飞河将功劳摘回来,都会有人说这是裙带关系……咳,莫惊春和陛下这干系,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但……袁鹤鸣索性抓住一闪而过的灵光,也学着张千钊的模样装得义愤填膺,气愤地说道:“子卿既没有应下,那铁定是陛下强行……刚才在殿上的宣称,便是为了让子卿无法反抗,携悠悠之口的重压,强行要让子卿答应!”他故意装得无脑而狂怒。有言官反诘,“莫尚书只是没答应,可保不准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啊,说不准,陛下这是故意在保莫惊春……”“到底是陛下欺压莫惊春,还是莫惊春勾引陛下,这可还没有定论!”袁鹤鸣呵呵冷笑,看着那几个大放厥词的人摇了摇头,伸手点着他们几个,冷冰冰地说道:“你们莫不是昏了头?你们以为方才在谈论的人是谁?是陛下,是圣上!尔等居然会觉得,陛下是那种会为了保护谁,而在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人吗?”袁鹤鸣这话一出,殿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不错。”“那可是陛下……”袁鹤鸣简短的几句话,突然将这吵得火热的局面一下子熄灭了。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那可是正始帝!是个脾气稀烂,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可怕皇帝,不管是之前活生生饿死虚怀王的事情,还是针对世家宗亲的打击,种种手段都算得上残忍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