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面无表情地舀起一瓢水,然后站在小凳子上,从正始帝的头顶浇了下去。浇得他一头一脸。哗啦——正始帝不情不愿地闭上眼。莫惊春开始给这头懒洋洋的恶兽洗澡。坐在木桶中央的正始帝浸染开一木桶血红的水,莫惊春不得不再更换几次水,这才将黏在身上的血衣给撕下来,血淋淋的衣裳堆积在地上,踩在莫惊春赤裸的脚底下,正蜿蜒爬出最后的腥红。莫惊春蹙眉,给正始帝刷洗了背部,这才将他那头墨发给浇得更湿,然后打上皂角,开始给正始帝洗头。在搓洗头发的时候,陛下总算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安静地任由着莫惊春动作。他坐在一张较高的凳子上,正盯着正始帝脖颈处的一丝红痕。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但是莫惊春在思忖着。正始帝只有在发疯的情况下,才会无暇管顾自身的防御。也即是,陛下只有在几乎失控的时候,才会那般放肆,也才会在如此要害的地方留下小小的伤口。莫惊春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回避不及时的话,这道小小的红痕就会变作多么危险的伤口,割开陛下的血脉,流淌着刺眼鲜红的血液。正始帝来前,做了什么?莫惊春没有细想,但如果去猜,也未必猜不到。莫惊春叹了口气,让陛下的脑袋靠在木桶边缘,然后下了凳子,弯腰舀起放在边上的温水,一下下冲洗着陛下的墨发,“就非得要如此?”他平静地说道,声音里的抗拒和数落之意。并非不明显。正始帝没有睁开眼,“寡人没有下令。”这和莫惊春要说的事情,那可是天差地别。哗啦——哗啦——难以用肉眼觉察的淡红色融入冲刷下来的水流。“臣说的是,您亲自动手的事情。”正始帝“夫子应当清楚,当然得是自己亲自动手,才是真正的报仇雪恨。”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闭着眼的脸上,露出略显凶残的表情。哗啦——他从木桶里坐起来,然后抓着莫惊春的胳膊,将他也扯入了木桶里。猝不及防之下,莫惊春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只感觉到陛下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可我很听话。”他低下头咬住莫惊春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道,“夫子难道不可怜可怜我吗?”莫惊春未必猜到他做了什么,但肯定猜得出来,陛下这一身血红,肯定不是什么正当的事情。莫惊春“……”这样都还算听话,那世上就没有人叛逆了。莫惊春在心里没好气地腹诽,却又深深叹了口气。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今天晚上,他还没想到那里去,就突然闷哼了一声。一下子抓住了陛下的手,力求严肃地说道,“陛下,您这是在作甚?”莫惊春的那只手,被陛下的另一只手给扒拉下来,然后顺着水面往下。“您说呢?”陛下用力地舔过莫惊春的耳根。那里已经够红,正始帝巴不得让其更加鲜艳欲滴,恨不得直接咬下来。莫惊春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到底是默许了正始帝淫邪的动作,只是间或的闷哼声和水波的摇曳,到底是一下下拍打着木桶的边沿,发出难以掩饰的动静。…“女郎,天大的好事。”天光破晓,陈文秀正懒散地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时候,柳红的声音就从窗外传来,第二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悍然地穿透了木门,然后走到了陈文秀的床边。陈文秀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慢吞吞地缩回来,“柳红,劳烦你告诉我,你这张死鱼眼上,哪里体现出天大的好事这五个大字?”柳红面不改色地说道“您这是在攻击婢子,您不能因为婢子的情绪较少,就认为婢子是死鱼。”陈文秀想说死鱼眼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认真一想,她也不知道死鱼眼是什么意思,就习惯性地脱口而出了……大概是真的攻击了?为了以示歉意,陈文秀慢吞吞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被褥,“所以是什么天大的好事?”柳红“郑天河被抓了。”“不错不错。”陈文秀敷衍地说道,“他总算被抓……他被抓了!”她大吃一惊。柳红看着陈文秀吃惊的模样,心满意足地说道“是的,他被抓了。郑家刚传回来的消息。”陈文秀蹙眉,“郑家刚传回来的消息?咱们什么时候在郑家也有人了?”除了一个倒霉透顶的郑云秀,可是她和她爹正是要生要死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再私下联系?“郑夫人亲自过来了。”柳红欠身说道,“她想见郑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