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他索性散了力气,任由着莫惊春动作。夫子站在他的两腿间,俯过身去,手指在正始帝的后脖颈合拢,然后双手一使劲,将那缺口给掰开,硬是扯开了极大的豁口,让这项圈能够从正始帝的身上取出来。项圈摘下来的瞬间,不知是被压迫的血脉重新恢复了活力,还是因着陛下不小心岔了气,他捂着嘴闷闷咳嗽起来。那咳嗽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莫惊春却听到了紧随而来,在停顿的间隙急促的呼吸声。莫惊春看着摘下项圈后,正始帝脖颈上的伤痕,呼吸忍不住沉了一瞬,面上却是镇定地说道“墨痕,你去马车内,将秦大夫所调制的外伤膏给拿过来。”话到最后,声音终究是阴沉下来,透着几分狠厉。那项圈死死压迫在正始帝的脖颈上,怎可能会没有半点危害?不管是呼吸还是吃喝,便是极大的威胁!正蹲坐在椅子上,试图听着屋内动静的墨痕为之一愣,猛地窜下来应了声,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卫壹,小跑着出了门。他的速度极快,三两下就蹿下了楼梯。卫壹严肃地起身,走了几步,站在内外交际的地方,“郎君,可需要小的帮忙?”“不必。”莫惊春清冷地说道,“你且吃着,不必管我们。”正始帝闻言,嗤笑了声,“夫子倒是真的将卫壹给收拢了。”莫惊春的手指落在陛下的脖颈处,肿胀发热的伤处让他呼吸微窒,没有立刻回答正始帝的话。略等待了片刻,他长叹了口气,在听到外头的动静时,抬脚往门外走去。正始帝没有拦着他。墨痕和卫壹两人眼巴巴地守在门外,看到莫惊春出来的时候,那两人的眼神上下就开始打量起莫惊春的模样,确认他没有受伤后,卫壹的脸色微变。不是莫惊春出事,那屋内还有谁?莫惊春平静地说道“谁也没有出事,莫要瞎想。”等郎君进去后,墨痕下意识说道“我没瞎想啊?”卫壹淡定,“我瞎想,可以了吧?”他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招呼墨痕过来,“没听到郎君说的吗?别瞎想,快坐下罢。”墨痕磨磨蹭蹭地走过来,那蹙眉犹豫的模样,让卫壹无奈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都想说,你便是多想也无用。陛下和郎君的事情,已成定局,至少在年内,是不会有什么变动的。”他巧妙地掩盖了自己也在多想的事实。墨痕“可是伴君如伴虎,谁能知道未来如何?我等都是小民,出事便出事了,可要是郎君……那我可受不了。”他闷闷不乐地看了眼卫壹。卫壹摊手,“我都出宫多少年了,你看我也是无用。”两人在桌子底下互相踹着对方。里屋,莫惊春隐忍地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深深叹了口气。难道无人告诉过他们,这包间的隔音不行,而外间的隔音,更加没做好吗?正始帝似笑非笑地说道“寡人可没有欺骗夫子,卫壹这小子贼得很,您收服了他,他就敢为您拼命。”莫惊春平静地说道“您送来的那些暗卫,哪个不会为臣拼命?”他并非是在指责卫壹,只是不太喜欢陛下口中,将卫壹当做物件的语气。只是他也知道,在陛下的眼中,除了寥寥几个,怕都是行走的器具,压根引不起他的反应。正始帝仰起头,任由着莫惊春动作,那刺痛的感觉传来,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笑着叹息,“那不一样。当初暗卫那么多人,寡人为何独独在这些人中选中了卫壹,一个是他在明处做了两年,伪装起普通的下仆,要比冷冰冰的暗卫合适些,另一个,是这小子的心还没死。”莫惊春微讶,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只蹙眉观察着陛下的伤痕。“心没死,不正是好事?”莫惊春随口说道。正始帝的眼神微眯,听着夫子顺其自然接上的话,心里有些满足。他们可是有段时间没有这样随意的问答了,因着之前过分的举动,莫惊春对于正始帝的一切总是万分谨慎,更不愿意主动靠近,“如果暗卫的心还活着,那对被守卫的人来说,不便意味着有可能被收买?”莫惊春敛眉,轻叹了口气。那就要将那些暗卫活生生将人,变作是器具。“呵呵,所以,夫子,您不要以为,寡人派去莫府的那些暗卫,都是可怜虫。对他们来说,这或许便是最好的差事。”帝王看向莫惊春,幽幽地说道,“毕竟您都是给予他们最大的善意。”莫惊春擦药的动作一用力,换来正始帝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说道“夫子,您再按下去,那皮都要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