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不同寻常,让莫惊春仿佛背上被抽打了一鞭,冷不丁手指微颤。许伯衡迎着莫惊春的视线,淡笑着说道:“既只有子卿能劝得动陛下,又何须再去寻求旁人呢?”莫惊春的喉咙干涸,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许久方才说道:“……阁老此言,差矣。”许伯衡笑着摇了摇头,为莫惊春满上茶水。“其实当初,公冶明一事,不也是子卿劝说下来的吗?”他的声音淡淡,倒是没有任何压迫,“那许是说明,子卿更合陛下的眼缘罢了。”…莫惊春回去的时候,背上皆是冷汗。他汗津津地坐在马车上,却是整个人虚软无力。他下意识抬手抚在小腹,像是从前无意识想要安抚在这里的“孩子”一般,只是现在没了那东西,他这习惯却保留了下来,更像是寻求某种安全。所以近来这习惯可给他折腾得好歹,一不经意就给自己惹出麻烦。不过如今那纹路……有了主儿,倒是没再闹腾。他揉着眉心思索着许伯衡的问话,越是推测,却越是头疼。不管许伯衡究竟是看出来还是没看出来,他透出的意味却绝非好事。陛下连着与四五皇子亲近的大臣都下了牢狱,无疑是要严查。可是这般大肆的举动却会扰乱朝纲,故而许伯衡才会看出其中的问题。如此说来,倒也有些理由。可问题便出在许伯衡上,若是莫惊春想置身事外,便从一开始不该答应赴约。而听了许阁老的话,莫惊春想要再挣脱却是不得,尤其是许阁老这样通透的人,或许……马车轱辘轴了一下,莫惊春差点没撞上车厢,扶住边上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郎君,路上横了东西,看着有些难搬动,便想着绕远路。”莫惊春听了答复,慢慢再重新靠在车厢上,沉默了半晌,他忽而出手,一下子自车厢内扣住车夫的肩膀将他掀翻下车,而后跳出了马车之外。凌厉之色浮现于表,莫惊春手中握着一柄自马车内抽出的佩剑,“何人?!”车夫在地上一滚,重跳起来,却没跟莫惊春猜想那般冲过来,反而是单膝跪下,“宗正卿恕罪!”莫惊春拧眉,这态度……不像是要袭杀他。身后马蹄哒哒,有人不紧不慢地靠近,“夫子也实在过于敏锐。”莫惊春猛然转身,看到一身常服骑在马背上的帝王。莫惊春:“……您怎么又偷跑出来?”他实在头痛。公冶启拖长着嗓音不满地说道:“夫子这说得是什么话?寡人却也是光明正大走的宫门出来的。”莫惊春被公冶启这坦荡荡的态度惊得左右看了看,发觉没什么人后才松了口气,“您莫要这般张扬!”“既然夫子不愿意坐马车,那不如与我共骑?”公冶启从善如流地变了说法,冲着他晃了晃缰绳。莫惊春:“……您这一回出宫,又是为何?”公冶启扬眉,看着莫惊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与夫子间,可还有许多问题不曾说明。思来想去,如今正事办完,自然得抓紧相谈。不然依着夫子的脾气,可不知要想到哪边去!”莫惊春没脾气了,“您想要去哪里……我走着去。”公冶启都特地为了此事出宫,他还能怎样?将皇帝赶回宫?他可没这能耐。而正始帝所言,却也如他所想。有些暧昧诡谲横在他们中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不能等闲视之。再加之今日许阁老的话,方才推了莫惊春一把。公冶启扬眉,眉间飞着兴味,“城外谭庆山。”莫惊春忍不住挑眉,如今这时辰去谭庆山,必定是回不来。陛下胡闹一次,居然还要再胡闹莫惊春下马时,连耳根都是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