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灵听得这话,笑道:“你也觉得陛下昨儿夜里说的话当不得真,对吧?”若竹只觉她话中有话,一时不知如何去接,正在停顿的功夫,听得姜宁灵又道:“他说让我去听雨阁我便去,他要反悔我便不如,他说这事儿过了便是过了,那我这几日来是在做什么?”话中嘲讽之意明显,若竹垂下眼眸,不再多言。穆淮刚到偏殿门前,就听得姜宁灵这一句话,脚下不由得顿了一顿,才又迈步进了房门。姜宁灵见穆淮来了,便摆摆手示意若竹先停下,而后站起身来,垂着眼眸给他行礼。只是刚刚拜下去,便被穆淮托了起来,姜宁灵也懒得挣扎,顺势起了身,口中敷衍道:“多谢陛下。”这样的态度,仿佛何事都经不起波澜了一般。穆淮凝眸看着她,见姜宁灵说完这句话后便垂眸静静站在原地,一副乖顺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便挥退了房中宫人,而后带着姜宁灵一并坐在了桌边。姜宁灵由他拉着,待坐下后,也不言语,想看看穆淮究竟会如何处理将她贬为采女一事。若他仍是轻轻揭过……那她也不必执着什么了。可等了好一阵,穆淮迟迟未开口,姜宁灵有些不耐,抬起眼眸道:“陛下……”谁知刚一开口就被他用指腹点住了唇,姜宁灵不解地看着他,就见穆淮正色道:“月儿,昨儿夜里是朕口不择言,抱歉。”姜宁灵将他手掌推开,轻声道:“陛下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便是说出去了。”见穆淮微微皱了眉,姜宁灵继续道:“陛下说的话,臣妾听得真真切切,旁人也听得真真切切,想必听雨阁早已收拾好了,就等着臣妾去呢。”虽说穆淮能说出一句“抱歉”已然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正如她话中所言,穆淮说的话她听得真真切切,穆淮做的事她也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是他一句抱歉便能当做无事发生的呢?穆淮明白了姜宁灵的意思,拉过她的手道:“的的确确是朕不对,朕不该说那些话,月儿可愿意给朕一个补救的机会?”姜宁灵有些讶异,穆淮并不是如同先前那般强势地将她留下来,而是在问她,愿不愿意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这样,便将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上。虽然姜宁灵毫不怀疑在她说“不愿意”后,穆淮依旧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得不留在勤政殿,可他今日里的态度,比起先前,已然有些许不同了。姜宁灵想了一想,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若臣妾仍是要去听雨阁,陛下可准?”穆淮显然不愿让她离开勤政殿,却并未阻拦:“你若仍要过去,那便过去。”姜宁灵狐疑地看着他,几息之后果然等到了后半句话:“朕离不得你,也跟着过去便可。”姜宁灵皱着眉,觉得今日里的穆淮有些不大对劲。“陛下这是想做什么?”见姜宁灵明显防备的神色,穆淮苦笑一声,却还是实话实说道:“朕今日下朝后,特地问了洛言,问他如何能与他夫人如此恩爱。”“他告诉朕,他很爱重他的夫人,敬她、爱她、护她。”穆淮的目光有些炙热,使得姜宁灵不由得偏过头去,不想同他对视,可穆淮的话语还是清晰地传进了她耳中。“朕从前不知如何去爱一个人,以为将她留在身边就好。月儿,你可愿教一教朕,如何才是爱一个人?”姜宁灵只觉他这话越说越露骨,越说越没边儿,动了动手指,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却被他捉得更紧了。“月儿,你可愿意教一教朕,如何才是爱你?”“如何才是一个好夫君?”海鲜盅饶是姜宁灵避开了穆淮炽烈的目光,可他说出的这些话似乎也带了灼热的温度,烫得她耳根都泛起了浅浅的粉色。若是穆淮仍将此事轻轻揭过,姜宁灵便要与他相争到底,早想好了法子要如何应对。可眼下穆淮神色认真同她认错,倒让姜宁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认错便罢了,还要说一些灼耳的情话,真是恼人。姜宁灵到底没能拒绝他。只是却再一次提出要搬回永安宫去。姜宁灵举了一大道理,说自个儿住在勤政殿不合礼制,会惹朝臣非议云云,但她心中所想却没那般复杂,只不过不想日日夜夜一抬眼便能看见他罢了。穆淮听了她说的那些原由,这一回倒好说话得很,顺着她的心意让她回了永安宫。只不过穆淮夜夜都会往永安宫去,说起来,永安宫与勤政殿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在见不见穆淮这一事上,差别倒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