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嫣在勤政殿内还不敢如何,待出了来往前走了一段路,面色更沉,往云若与云晴二人身上瞧了一圈,似是欲拿她二人撒气,看着有些凶。云若心中一凛,忙说起好听的话来:“娘娘身子金贵,走慢些,仔细脚下。”见锦嫣虽“啧”了一声,面色却舒缓了些,云若看出这是个得捧着的主儿,便继续道:“娘娘,您如今住的毓秀宫可是陛下花了心力重新修葺了一遍的,什么名贵的宝贝都往里添,连皇后都没有这样的恩典呢,看来您在陛下心里,当真是极重要的。”许是话中“连皇后都没有这样的恩典”一句话取悦了锦嫣,她面色要好上不少,云若松了一口气,暗地里同云晴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位锦贵妃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至于毓秀宫重新修过还是没修,云若哪儿只晓得那么清楚,只道新住了人定是会往里添些东西的,便故意夸大几分,好免去一顿迁怒。锦嫣这会儿计较着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自个儿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勤政殿内,暗卫将搜集到的蛛丝马迹都呈了上来,又得了穆淮吩咐,着重去查晋国太子赵恒弥这几日的行踪。这一查,当真查出了眉目。除此之外,赵恒弥还暗地里搭上了几个大燕的官员,又同陈国使臣来往密切,被暗卫截下来的书信里,写了不少狼子野心。穆淮前段时期极其纵容锦嫣与赵恒弥,等的就是让他几人露出马脚,此刻捏住了把柄,立刻给赵恒弥扣了个细作的帽子,道晋国图谋不轨,欲分裂燕国,当即下令镇远将军率兵压境。这消息来得突然,洛言得知后立刻递折子入宫,想劝上一二。“陛下,布局已久,收网不急于这一时啊!”穆淮端坐在主位上,听得洛言话语中显而易见的焦急,眼皮都未掀一下:“依你的意思,时候还未到?”洛言刚要点头,就听得穆淮继续道:“证据确凿,晋国意在我大燕江山,洛卿竟然咽的下这口气?”洛言一噎,理是这么个理,可晋国到底是大燕的附属国,依照先前的计划,需得等赵恒弥做出实质性的动作来,让晋国反驳不得,从而名正言顺地将晋国收入版图。可眼下赵恒弥只空口画了个瓢,甚至瓢还没画完,燕军便已攻入晋国。洛言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陛下,晋国依附于燕国而存,若……”刚开了个头便被打断:“赵恒弥既然敢做,朕便能收了他的皇位。”洛言心中一凛,忽地想起从前这位还是太子时,是如何将权利一点一点收回手中的。缜密,果决,甚至残忍。而如今他已成为新的帝王,又怎会因得一个晋国而缩手缩脚呢?若穆淮想收了晋国,只怕有千百种名正言顺的借口。洛言暗叹一口气,忽觉也许是这段时日穆淮手腕太过温和,教他差点忘了这位年轻帝王从前的模样。不得不说,自皇后入宫来,穆淮的脾气的确收敛不少。甚至知晓如何宠人了。洛言想通了关节,便没什么话可劝的,告退出宫了。勤政殿内归于沉寂。四周暗了下来,穆淮却仍坐在原位,一动未动。不知从何时起,他竟觉得,勤政殿有些冷清。燕军攻破晋国都城时,晋帝仍在醉生梦死,楚妃收拾细软刚逃出宫门,就被逮了回来。晋国怎么也想不到,原以为送锦嫣去燕国,是助晋国更上一层楼,谁知这一举动,倒教他成了后主。赵恒弥被扣押在天牢里,穆淮每日都来看他一回。赵恒弥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般苦,刑具还未下,就哭得稀里哗啦,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从年幼时他母妃撺掇晋帝换锦嫣替他来当质子说起一直说到入盛京后寻了哪些官员,又欲意何为,又坦白了他前段时日探听到姜宁灵要出宫为国祈福,便命他手下的死士去凑了一帮人,想象在姜宁灵回宫的路上给她点颜色看看。赵恒弥总算还有点脑子,还记得姜宁灵是皇后,在京城附近对她动手讨不了好,随行的侍卫也不是好对付的,便只命那些人伤她。赵恒弥想的很简单,若姜宁灵受了伤,身上留了疤,甚至他运气好些,能断她胳膊腿一类的,害怕穆淮不厌弃她?穆淮厌弃了她,锦嫣的枕边风也能吹得更顺当些。若他运气更好些,伤了姜宁灵面容,那便更妙了,毕竟哪个男子愿意对着一个面上有疤的丑妻呢?说不定穆淮头脑一热,让姜宁灵给锦嫣腾位子也不是不可能。赵恒弥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什么事儿都抖出来了,可仍是说不知姜宁灵下落,说自个儿没那个胆子掳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