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江随山再次提笔,于当日又寄出一封信。
收到信的时候,陈映澄一家已经要出发了。
他们这一行队伍壮大,沈婧少年时收留过许多无家可归的人,都留在山庄做帮工。
她安排了一部分人去料理铺子,一部分人留下看守,剩下的不愿意离开的,便一并带走了。
在别的地方安家,也需要帮手。
十几辆马车浩浩蕩蕩地从青宝城穿过自然是不行的,他们分批次,走不同的路线离开,等青宝城的人发现映月山庄空了的时候,陈映澄他们已经到了青宝城和水兴城的交界处。
一路向北,看到海岸,看到冰川的时候,便能找到去往极岛的路。
这一趟路途遥远,少说需要两个月。
幸好他们本就抱着出来游玩的心思,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不觉得无聊。
陈映澄将江随山的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最终提笔给他回信。
措词依旧简单:
我知道了,平安出来。
我这里一切都好,勿念。
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封信,这样的话语似乎有些生硬,陈映澄本想改得更活泼生动些,但是转念一想,她都要走了,写的太热情,白白给人家留下期望。
陈映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给自己写信,但为了给自己争取离开的时间,她留了许多提前写好的信在落鸢那里,若是江随山给她寄信,便让她挑出来回複他。
批量写信的时候,陈映澄内心充满了煎熬,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渣,就这样抛弃了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
可看到他要去剑阁的消息,陈映澄又释怀了。
剑阁对于江随山来说是个脱胎换骨之地,等他从剑阁出来,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幸亏她跑路了。
走了两个半月,她们终于来到了极北之地。
而剑阁中,江随山抵达了剑阁第七十二层,杨柳生曾经创下的最高记录。
消息传到主殿,谢通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不已,他竭力保持平静,说了声“知道了”,将来禀告的弟子打发走。
擡头看向杨柳生,对方已经是脸黑如墨。
“他、他居然到了七十二层。呵,车挚的徒弟还是有几分本事。”
谢通低头,想喝口水,却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全洒在了衣服上。
他起身擦拭,慌乱中碰掉了茶杯,上好的白玉瓷落在地上,破碎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主殿中显得尤其刺耳。
杨柳生在原地坐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已经原地坐化。
谢通喊来人收拾,又对他道:“师兄也不必担忧,他用了两个半月的时间才到那里,师兄之前只用了半个月。”
可在他之后,他再也没能有所突破。
杨柳生擡起眼皮,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如毒蛇般无声而阴沉,像刀子一样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