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臻一口气不上不下,宗行雍将珠串往扶手上一搭,扫过他面前食物,又道:“太子不吃鱼?此物在凉州可是稀罕东西。”
他二人在座上旁若无人,胡媚儿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对地上薛落使了个眼色。
薛落大声打断:“薛落给太子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殷臻未看他一眼:“你既要跪就跪标准了,孤没叫你起身。”
他懒得拉扯,直接道:“王爷不觉得这张脸眼熟?”
面前银酒杯被拾起,宗行雍探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太子都说只是——像。”
“篱虫,杀了。”
“本王还不至于认不出枕边人。”宗行雍咬字,谑道,“太子说……是不是?”
骤然贴近的呼吸掠过。
殷臻全身立时警戒。
篱虫的剑很快,但他足尖点至地面,被那张相似的脸狠狠一惊——几乎没有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这张脸和五年前摄政王府另一个主人的脸分辨出来。
他剑尖垂地,迟疑了一秒。
仅仅一秒。
雪白剑光刺眼,薛落惊醒,声嘶力竭道:“王爷!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薛——”在他后两个字出声的刹那,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
死寂。
“胡姬。”
宗行雍淡淡:“第二次。”
“本王留你一命。”他叹气道,“你实在愚蠢。”
胡媚儿匍匐在地,背后冷汗唰然而下。她欲为自己辩解,嘴唇蠕动,又闭上:“谢……王爷不杀之恩。”她艰难地,绝望地道。
殿内灯火一盏盏熄灭下去。
从均跟在殷臻身后,路过地上惨死少年时他鞋尖沾了血,那一幕挥之不去。
他甚至没有看清宗行雍如何出手。
殷臻经过城主府花园,走到一处偏宫:“你以为当年死在宗行雍手下的人很少?”
他再冷静不过地道:“孤在摄政王府时,每天见到的刺客比活人多。”
从均:“那么像,怎么会?”
那么像,宗行雍怎么可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下确认。
殷臻道:“不像,孤当年在大金寺被带走是偶然,本意是找他谈事。虞氏女在他茶中下药,被察觉。孤易容出宫,正好找他,一头撞了进去。”后来的事都是临时起意。
不是主动,所以不像。
说起来也是荒唐。
从均自知不该多言,然而还是:“殿下当年如何脱身的?”
殷臻沉默了一会儿,压住额头笑了一下:“孤也给他酒中下了药。”
宗行雍当年必回一趟恭州,想把他带走。当时朝中动荡,宗虞两家姻亲已定。想拿到的东西都早已拿到,但他留到了非走不可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