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整了整衣襟,拱手道:“多谢天师出手相助。”钟馗摆摆手,看向凤鸣湖:“区区一只畜生,能产生这么大的灵压吗?”“它毕竟不是普通的马。”钟馗看着云中君的眼睛,不客气地说:“百年前罗酆山大战,宗子枭败北身死,轩辕天机符和它的所有阴兵,都被北阴大帝封印在了九幽。这匹马为何会被藏在凤鸣湖底,苍羽门欠修仙界一个解释。”云中君沉默片刻:“晚辈对此确实不知情,晚辈会请示师尊。”“你当然不知道,你才多大。”钟馗“呿”了一声,仔细端详起乌雅,“倒真是一匹威风凛凛的好马呀。”“对了,天师,黑仙君呢?”云中君警觉地环视四周。解彼安和兰吹寒刚好走了过来,解彼安看了钟馗一眼,偷偷挤了一下眉毛:“师尊,师弟不是和你在一起吗?”钟馗愣了愣:“啊……他,对啊,他刚刚还在,奇怪,去解手了吧。”兰吹寒别过了脸去。云中君眯起眼睛:“黑仙君究竟在何处,凤麟洲出此骚乱,晚辈要保证客人的安全。”“他……”“师尊,师兄。”范无慑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看来神色如常。解彼安瞪着范无慑。“师尊没有受伤吧?”范无慑状似关心地问道。“没事。”云中君冷冷看着范无慑:“黑仙君适才去哪里了?”“我一直都在这里。”范无慑面不改色地说。云中君还待说什么,有女修喊道:“大师兄,这阵法不稳,不如用冰灵加固吧,否则它早晚要挣脱。”云中君深深看了范无慑一眼,转身走了。钟馗看向范无慑,口吻有些冰冷:“回去说。”凤麟洲下起了小雪,一片片绒毛似九天洒银,它们看着很轻盈,却逐渐将凤鸣湖畔的杂乱脚印掩盖。不久前的惊心动魄,都将被抹去,雪泥鸿爪,又能在世间留下几分痕迹。唯有一方小世界,是雪落不进去的,那就是囚困魔驹乌雅的缚魔阵。此缚魔阵与点苍峰的天罡正极缚魔阵不同,没有那么阴邪,是修士们惯常用来对付邪祟的,不同的是,此阵以一枚冰灵压阵。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泛着幽蓝微光的缚魔阵中,一匹死气缭绕的骷髅战马一动不动地钉在地上,像沉默燃烧的黑色火焰。当人们看着它的时候,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百年前的岁月峥嵘,看到宗子枭单人单骑,孑然立于山门前,黑衣黑马,死气如鸦云缱绻。眨眼间,阴兵漫山盈野,犹如黑气死凿穿了人间,吞噬了光明,魔尊剑之所指,无不沦陷,以摧枯拉朽之势雄霸整个九州。宗子枭的一生都是传奇,九岁结丹,十三岁蛟龙会夺魁,十四岁亡命天涯,二十四岁回归修仙界时,已突破宗玄剑第八重天,手握两个神级法宝,所向披靡。然而他野心之大,可吞日月,竟不满足于区区人间,狂妄地撕裂酆都结界,进犯九幽。若非北阴大帝耗费千年修为阻止了他,待他一统人鬼两界,就要剑指九天了。宗天子时代湮灭后,修仙界恐怕再出不了宗子枭那样的绝代天骄,盖世魔尊。无论后世如何臧否褒贬,世间再无那般人物。百年之后,魔尊的坐骑再次现世,没有人不担心那黑死之气重返人间。范无慑站在窗边,看着凤鸣湖畔那匹黑马,心潮涌动。“看够了没有。”钟馗没好气地说。范无慑回过神来,掩上了窗。“你今晚到底去了哪里。”钟馗直直地盯着范无慑的眼睛。范无慑知道自己现在解释什么都难逃责咎,他下到凤鸣湖底,却看到了料想之外的东西,导致他没能控住乌雅,以他现在的修为,暂时无法夺回乌雅了,但他必须把湖底发生的事告诉钟馗。“说话呀。”钟馗以掌击案。“我去了凤鸣湖底。”范无慑平静地说。屋内三人均是呼吸一滞。其实解彼安刚刚已经在范无慑身后看到了结有冰碴的头发,显然是用灵力匆匆蒸干了水分,只是他实在不敢相信他的小师弟胆子会这么大。钟馗瞪直了眼睛,气得胡子抖了抖,他指着范无慑:“你……你给我跪下!”范无慑看了解彼安一眼,心想,本尊可都是为了你,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你是不是也想去偷冰灵?!”钟馗厉声道。凤鸣湖并非天然洞府,而是当年的天人们生造出来的,虽然此前这里也是人杰地灵的宝地,但真正的洞府,都是自混沌初开时就形成的聚集磅礴灵气的地方。如今修仙界中的大门派,无一不是先祖抢到了洞府,才能发展壮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地间的灵气已经十分稀薄,洞府就变得越来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