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珩倒抽着气,眼中写满了惊恐:“难道,地宫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不,没有。”许之南正色道,“华小姐用灵力给碎风铃引了路,所以声音没有扩散,我们听到铃声后,就用灵力一路追索,期间没碰到其他人,只有我们听到,你可以放心。”宗子珩无力地抓住许之南的衣襟,近乎哀求地说:“不要告诉任何人,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宗子枭的身世若被人知道,就毁了,什么都完了——哪怕陆兆风说的是假的。许之南垂下眼眸:“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等你伤好了,我师弟的事,我要一个交代。”宗子珩僵硬地点了点头。“走吧。”祁梦笙抱起了华愉心,她眼中闪过不忍。许之南也将伤痕累累的宗子珩搀扶起来:“我们破解了这迷宫,已经找到一些人并安置在一起,离开这里并不难,但要确保没有人被留在下面。”“小九在哪里?他肯定被陆兆风抓起来了。”“如果真的像陆兆风所说,那是他的……”许之南道,“陆兆风并不会伤害他,正好相反,很可能是为了保护他才把他关起来,所以他一定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们如何破解迷宫?”“很简单,我将我走过的地方的墙,都冻住了。”祁梦笙指着一处墙根,那里果然结了冰,“地宫并不大,太大了陆兆风也无法支撑,他只是不停地变幻石墙的位置,大多数人找来找去,只是原地绕路。我料他灵力消耗极大,把墙冻住后,他很难再移动,路就慢慢出来了。”“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和梦笙去找九殿下。”“我要一起去。”“你伤成这样,只会拖累我们。”祁梦笙不客气地说。宗子珩沉默了。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之声。“谁!”祁梦笙厉声道。一个瘦高的身影闪了出来,如释重负道:“是你们,太好了!”竟是李不语。李不语大惊:“大殿下,你、你怎么了。”宗子珩摇了摇头。他们回到另一间石室,这里果然聚集了很多人,共同撑起一个防护结界,就算地宫塌了也能坚持很久。“大殿下!”“大殿下受伤了。”“天哪,那是……华小姐吗?”宗子珩失魂落魄地坐在华愉心的尸首旁,眸中一片灰败。李不语小心翼翼地将一颗去了封蜡的丹凑到宗子珩嘴边:“大殿下,这是我们无量派的真元玉练丹,你吃了它,伤会好得快很多。”宗子珩推开李不语的手,沉沉地说:“多谢,此丹贵重,不必了。”“大殿下,你吃了吧。”李不语红着眼圈说,“你当年从邪祟手中救我一命,难道我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宗子珩垂下了眼帘,没再推却,他其实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李不语小心掰开他的嘴,将丹送了进去。约一个时辰后,许之南和祁梦笙果然将宗子枭带了回来,但陆兆风已经不知所踪,有赶山鞭在,他逃走并非难事。“大哥!”宗子枭扑到宗子珩身边,看着他一身是伤,快急疯了,“大哥,你、你怎么样。”宗子珩慢慢抬起手,抚摸着宗子枭的脸,轻声道:“小九,你没事吧。”宗子枭含泪摇头:“你怎么伤成这样,闫枢这个狗贼,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宗子珩费力地抱住了宗子枭,他悲从中来,险些落下泪。“……大哥,你怎么了?”宗子枭感受到了难言的悲伤,这份悲伤也深深地感染了他。“没事,你没事,就好。”他的小九该怎么办,只要陆兆风活着,小九的身世就可能败露,若真有那一天,该怎么办,他岂能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承受那样的折辱践踏。宗子珩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闫枢拿着一把匕首,一点点刺入他的皮肉,切割、划拉,从他的丹田中挖走了他毕生修为凝结的金丹,他吼叫、求饶,他痛不欲生。而那个“闫枢”,却揭掉了脸上的人皮,露出一张熟悉而狰狞的脸,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宗明赫!“大哥,大哥。”宗子枭像哄孩子一样将宗子珩抱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擦着他额上的汗,心疼地说,“你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里呢,没事了。”花了好半天,宗子珩才从混沌中抽离,他看着宗子枭,小鹿般又黑又大的眼仁,此时却盛满了脆弱、无助、绝望。宗子枭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心目中的大哥,总是温柔又强大,好像没有什么能将其难倒,何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