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打了,我跟你们下山。”那个沉稳又清亮的声音传来,中间似乎已经隔了千山万水。我望着蓝黝黝的天空,安静飘浮着的白色云丝,这才敢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儿说着,“我爱你,无论你在不在身边,我都会爱下去……”周围一下子没了杀喊声,悄无声息的,恍惚不知过了多久,人潮开始攒动,无数的信众纷纷涌向了我的身后。耳旁传来高低起伏的哭咽声,挽留声儿,我恍若未闻地往前走,与所有的人逆开方向……甘丹颇章巍峨的白影渐渐映入眼帘时,我的身子几乎麻木地失去了知觉。血管儿里的稠液仿佛尽数化为了冬日的海水,拖着脚下的步伐又深又重。迷迷糊糊地走了几步,忽然有个巴掌大的物什从袖管儿里掉了出来,我低头去捡,是那本日夜陪伴着我的小册子。一阵风吹过,唏唏嗦嗦地吹开了泛黄的纸页儿,伸手按住时,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尾声“喂,你醒醒啊,别睡了,布达拉宫的门票都给你白白糟蹋儿了!喂喂——”思绪迷瞪间,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不住地耳旁回响,下意识地想睁开眼儿来,可眼皮沉得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忽然周围没了声响儿,我正有些不安,却听见“啪啪”两声儿,脸颊被来回拍了拍。有些恼怒地抬手去挥,可还没挥中什么,人中却传来一阵剧痛。“啊——”我惊叫了一声儿,猛然睁眼,人已经本能地坐了起来。脑袋一阵发晕,抬手敲了两下,却是一股沉沉的痛。好疼……我吸了口气,身子乏得像被拆过似的,来回转动了下脖颈,还没感觉怎么样,余光扫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鹅蛋脸儿。我一愣,眼光慢慢地转上去,胸口却“突突”地快跳了起来。樱桃嘴儿,圆鼻,杏眼,额上淡淡的痘印……舍友的面容真真切切地映入眼帘时,我的心头顿时被一连串儿复杂的情绪充满了,有许久不见的怀念,更有彻头彻尾的失落。“微子,是你?”低低地问了一句,对面的人却登时竖起了眉,两手叉腰地望住我,“废话,当然是我,昏了一个小时连我的摸样都不记得了?!”“唔……”我被她的大嗓门儿振得脑子一懵,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那种晕眩的感觉才压下去几分。微子没理会我的神情,继续自顾自地上下开合着嘴皮子,“你啊你,究竟怎么回事儿,上了高原就没消停过,上海的毒日头都毒不倒你,好端端的竟然搞了个中暑,看这天儿也不算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