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我又来回摸起了胸口的小册子,仓央嘉措见我如此,不由埋头到了我的耳旁,“就这么喜欢我念诗给你听?”我点点头,鼻尖蹭上了他的面颊。仓央嘉措垂了垂眼,温热的鼻息喷打在我的颈间,“为什么?”“因为……”我顿了顿,一脸认真地看住他,“因为在没遇见你之前,我就喜欢你了啊。”仓央嘉措凝眸打量了我一番,低身吻上我的嘴,火热的气息不住地从薄唇间逸出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活佛心生亵渎。”我弯了弯嘴角,想说话却久久发不出声音。缠绵了好一会儿,身子才被微微拉开些距离。夜风穿进来,冻得我一哆嗦。仓央嘉措伸手将我裹入外袍里,我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吸闻着他怀里的佛香味儿。慢悠悠地朝前走去,感受到身旁的温热,只觉得拉萨的街景也绚烂了起来。我正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却忽然听仓央嘉措说道,“过几日要召开传大召法会,到时候可能会忙得顾不上你……”我脚步一顿,他见我停了下来,不由低头望住我,“晚上会过来看你的,不要突然想我了就跑出来找我,听到没有?!”面前的俊脸上眉头轻拧,我木木地点了点头,后脑勺儿却被重重推了一下。“知道了啊……”赶忙儿嘴上应承,身子又被揽着继续往前走去。恍惚听见仓央嘉措又教育了我两句,声音传入耳里却是模糊不清的。我抬手摸了摸表情僵硬的脸颊,心头却如冰晶融化似的一片凉意……传大召法会,藏历水羊年正月么……如果记得没错的话,灯会漫天的雪花片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整个宗角禄康都沉寂在冬日的肃杀之中。不远处石拱桥的砖瓦被堆砌得雪白,刚踩出的深脚印不一会儿便被埋住了大半儿。清冷的微风不住地从窗子外扑进来,吹得面颊发凉。我抬手阖上窗户,只留了一条小缝儿通气。转身走到檀木书桌旁,朱红色的织锦台布上,翻开摆放着藏文经书。熟悉的字体跃然于阿交加交纸上,正是我抄了一下午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只不过这本是仓央嘉措特意抄给我做字帖用的,至于我的作品嘛,只需要用金东纸承载一下就可以了。握起书桌上的竹笔,拿那鸭嘴似的笔尖蓄了些墨汁,我又聚精会神地抄了起来。一屋子微弱的酥油火光恍惚摇摆着,融融的热气包裹住周身,似乎将彻骨的严寒隔了开来……新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转眼,传大召法会已经召开了将近半个月了。作为藏域最高的统治者,仓央嘉措自是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根本见不到他的身影,所以我也只能做些别的打发打发时间。传大召法会在藏语里被称为“默朗钦摩”,为“大祈祷”之意。相传藏历政权的建立,传大召法会也作了重大的改革,并注入了许多新的内容。在时间上从原来的每年藏历正月初一至十五日改为正月初三至二十五日结束。传大召的主体活动是祈祷诵经,每天各举行六次。早祷、午祷和晚祷为湿经,诵经时有小喇嘛怀抱茶壶或粥桶定时出现,替僧众倒茶或添粥。上午、下午、晚间三次集会称干经,没有茶水和食品供应,主要进行佛教哲理辩论。在领经师的带领下,成千上万的僧人用胸音低吟高诵,声音犹如海潮拍礁般雄浑。在传召期间,各地信仰佛教的群众会前来拉萨布施。他们挤满在大昭寺二楼的平台上,不时向喇嘛群中抛掷用哈达包裹的钱币。一些身份较高的施主则手举藏香直接进入诵经场地,亲手把布施呈递给法会主持。他们认为这是免除灾难积累功德的最大一次举动,所以法会期间布施的礼品数量相当多。这些布施除用于法会的一部分开支外,剩余的会分给每个扎仓和僧人。传大召法会最引人入胜的一项活动是在大昭寺南侧曲松热广场进行的考格西的公开辩论。格西,是藏语“格威西联”的省音,意为“善知识”,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的学位。其中拉然巴格西是级别最高的学衔,就是在传大召法会期间选拔考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