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拉藏乜了乜眼,嘴边噙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看不透他也是正常的,连心乱恍惚地站立了许久,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泥地里的格桑梅朵,玫红的花瓣儿被压出了汁印,显得色泽愈发妖艳。陶土色的碎片儿散落在狼毒花的根叶间,锋利的瓷尖彷如扎入了我的心头。浑然不觉地盯了半晌儿,直到掌心一抹刺痛传来。我才回过了神儿。缓缓打开手掌,几道月牙形的红痕映入眼帘。脑海里突然滑过那清俊的面容,我顿时瑟缩着抱住了手臂。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被深入骨髓的爱恋缠绕,又清醒地知道那是多么得天怒人怨……独自在连绵的田间穿行,直到日薄西山,旷野被笼上一层彤红,我才踏上了通往村子的青石板路。将整间屋子里外里打扫了一番,又浑浑噩噩地帮着阿妈做饭。老觉得心头被一块巨石压住了,脑子里乱得很,可偏偏除了沉重其他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往日里智斗顿珠那张利嘴的心情也没了,只听见他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却怎么也听不清内容。吃饭的时候差点儿把肉干扔进酥油茶里,阿妈伸手捏住了我的手心,以为我不舒服。我只是摇了摇头,回答有些含糊其辞。她也没再多问,可一旁扎西平措的眼神却冷了起来。知道不能再这样了,我努力打起了精神。憋着一口气,直到收拾完饭桌,屋子里再没了人影。我坐倒在矮墙上,这才敢把心里的憋屈和犹疑一嗓子全喝了出来……天色缓慢地擦黑,远处的山体,影影绰绰的,还滞留着一丝光亮。仰头望向高远的苍穹,月明星稀,交叠的云层蕴着莫名的厚重。盛夏的夜风滑过面庞,却夹杂着秋日的清冷。我打开火红的酒坛盖子,一股浓浓的藏白酒的香味儿飘了出来。抬手倾斜了酒坛,醇厚的酒液“哗啦啦……”砸向黑棕色的碗底。仰面狠狠灌了一口,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顺着喉咙沉入胃里。“咳……咳咳!”我被呛得身子一个激灵,酒液抖出了木碗,洒落在手面儿上。挥了挥,却还是甩不掉那股子粘稠。凉风打在脸上,却消减不了肚里的火热,反而将心头吹拂得愈发拧巴。我索性扔了木碗,捧起酒坛子整个儿往嘴里倒。“咕咚,咕咚……”的声响儿自喉间传来,口里感受不到藏白酒的冰冷时,衣襟前已经湿了一大片。我放下酒坛,眯了眯眼,远处的村落,田野,山体……慢慢地模糊成了一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