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我真得没有办法,阿妈,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从来……从来不想伤害他……”哽咽地说完一连串儿话,视线已被泪水淹没,感觉手心被紧紧攥住了。阿妈缓缓地挪下身子,瘦弱的手臂整个儿将我环住,“好孩子,阿妈怎么舍得怪你?扎西是阿妈的儿,你也是阿妈的心头肉啊。”我一怔,反手抱住她的肩头,脸上的眼泪却越流越多,“阿妈……”千万句话哽在喉口,可除了这个称呼,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自打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时空,阿妈是疑惑自那日后,我再也没有跟扎西平措说类似的话。似乎是一种很意外的默契,阿妈也没再提起,而阿爸对我的态度也一如从前。只是从他们的眼神里,我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期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伤怀。其实,我宁可他们骂我,恨我,甚至赶我走。得到一定程度的惩罚,无疑是心理压力的减轻。可是他们没有,甚至比以前更加对我关怀。不经意地提到一些敏感话题,他们总会不动声色地迅速转开,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神色。那个时候,我真得愧疚到想跪在他们面前负荆请罪。可我不能,因为我太明白了。如果我不能放开,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过去。明明做不了坏人,却偏偏要做坏事。或许这就是我长久以来承受各种亏欠的原因吧。“唉——”轻轻地出了口气,我半坐在矮墙上,身后是粗糙朴厚的墙面儿,眼前是白花花的日光。抬头望去,印着宝马驮经的风马经幡迎风飘摇,横亘于苍穹与山体之间。天青湛蓝,浊色土黄,被长条的五彩破空划开。幡鸢的旗尾,似乎将夏日的意味愈摇愈浓。藏历水马年六月,仓央嘉措在扎什伦布寺拒绝受比丘戒。消息传到琼结的时候,扎西平措故意瞒了我。只有不知情的顿珠,不经意间跟我讲起。当时我听得一愣,可仔细想想,约莫就是这个时候吧。比丘戒,即为佛教中男性修行者的具足戒,也叫大戒,戒律共有二百五十条,宏大而完备,相当于佛教当中的成人礼。仓央嘉措已经二十了,受了比丘戒就能成为正式的僧人。可是他却严词拒绝,甚至不愿意为扎什伦布寺的僧人讲经。“出家之人,戒体清净,不应受俗世五蕴熏染。戒体在身,本心与行为相违,两者相较,唯有暂不受戒才能安然处理俗务纷争。”这就是仓央嘉措拒绝受戒的理由,大概除了五世□□和第巴,在场的格鲁派高僧没有一个会认为它冠冕堂皇。这个理由甚至让□□大师无从辩驳,只要求他不着俗服,近事戒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