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是他不是王家的人,同时也算是个聪明人,在江南道这趟大泥塘中游刃有余。在任上极少与王家冲突,但也会维护吏治上的百姓利益安危,而且于一般在任的官员时不时给王家献礼孝敬不一样,他一般都是带着王家做生意,最大力度的开发海商,很多时候都能让王家人赚个满盆,因此和王家的关系还算融洽。这样的人七年前突然倒在任上,圣人极为痛惜,下旨封了个文德的谥号,而当时正在准备大航海贸易的政策也不得不取消,着实令人惋惜。“周刺史身体强健如何会突然暴毙,尸体匆匆下葬后周家人为何入长安城,他们祖籍江苏,守孝也该是回苏州才是。”张武把心中所有憋屈苦闷愤怒都抒发出来,肩膀上的重担好似突然卸了下来。他索性靠在树干上,抓起地上的野花小草手指灵活地编着。这些年来,他再也没有这么痛快过,一切都随之远去,连冬日寒风都不再令人憎恶。“王家既然敢谋杀一道刺史,说明两人的矛盾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可这是为何。”时于归皱眉。周怀瑾此人游走江南道多年,早已和王家形成共识,不然也不会在此地步步高升,官至刺史,这样的人和王家牵连之深,绝不是一点小矛盾可以激化。“公主知道此人吗?”张武手脚麻利地编好花环,放到小夏头上,小夏眼睛一亮,乖乖坐在他边上,放在手中把玩。周怀瑾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文官,他游离于长安城与江南道,双方都维持着着诡异的平衡,王家不似他为眼中钉,圣人需要他把控对江南道的控制。他不是纯臣,也不是佞臣,但不得不说他一直为百姓做事,不然也不会得到如此多的爱戴。时于归说不出所以然来,江南道水之深,连东宫都不能探测一二。她看向顾明朝,只看到顾明朝神情沉重,一脸沉思。“谢书华此去江南道便有这个原因,太子对周刺史的死早有疑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谢书群当日推谢书华出面,便是用这个理由说服太子的。”顾明朝缓缓解释着。——“太子难道不怀疑周怀瑾的死,周刺史年前入长安诉职的时还是神采奕奕,不过一年时间怎么会突然暴毙,且在去世前半个月他曾寄了一份慰问信给我父亲。”这也是当初他们怀疑是谢韫道此人目光狭隘,出卖周刺史,这才导致他突然暴毙。“胡春华又是如何刚好救下小夏。”顾明朝沉声问道。张武摸着小夏的脑袋,垂下眼淡淡回道:“不是正好,秋实早早就是周刺史的人,当年他上任仓口县后曾去拜访过周刺史,之后两人一直互通书信,他能在仓口县做成今日这个名声,少不得周刺史指点。那日秋实与我刚刚从周边县城回来,当日便收到周刺史书信,叫他去七里坡接人。”胡春华和张武两人不敢耽误立马去了七里坡,可去了那里才发现马车早已离去,他们立马跟着车辙追了上去,直到数百公里才发现踪迹,只是等他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周家众人全部倒在血泊中,正准备离开时,发现树枝上挂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七里坡根本不是去长安城的方向,而且当时周刺史发信给秋实去接人,可见他们根本也没有去长安城的意思,可最后在通往长安城的落石岭被发现。顾侍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张武闭上眼,冷笑着。有人要对周家赶尽杀绝。时于归沉默,小夏不知为何有些害怕,挪了挪屁股靠近顾明朝,紧紧贴着他的腿。顾明朝垂下眼,看着浑然不知的小女孩,即使她如今不过是过了短短七年的人生,可在懵懂之年经历了丧父丧母的痛苦,也经历颠沛流离的生活,可她眼睛依旧纯真清澈。顾明朝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小夏抬起头对着他咧嘴笑起来。“之后是你暴露了,还是胡春华暴露了。”顾明朝摸着小夏冰冷的小手,示意密林口的士兵拿了披风把小夏包裹起来,小夏像只小奶猫一样埋在顾明朝的脖颈间,露出开心的笑来。“都暴露了。”张武看着小夏依赖顾明朝的模样,心中黯然,冷冷说道,“我们逃难时商讨过,他会暴露是因为周刺史,而我是有贰心被发现所以被放弃。”“也就是说来追杀你们的是两拨人,一波是杨家人,一波是王家人,其中杨家在胡春华身死后就放弃了你,而王家却一直穷追不舍,你觉得他们实在折磨你,威胁你。可当时你顶着胡春华的名义入了长安城,按理应该是杨家继续追杀你才是,一句面目全非的尸体王家为什么确定你没死?”